娇软大佬拿了地狱难度剧本[穿书](88)
相对这些日子,他不至于没法理解洛时寒底蕴之深,与绝大部份的同龄人不在同一层次。
傅轻歌和桓玄或许有机会战胜此刻的她,但那也只不过是仗着在“力”,而非“术”上的优势吧。
现下,向时寒发起挑战的,乃是簒夺主位的师妹。同门间,对彼此功法固然知根知底,决胜者,不过双方本命物高下。
这正是时寒的劣势。从没有人见过袁净壶掣出本命物,勿论知悉破解之道。
但凡对决精湛超妙之法器,体术往往是制胜关键。奈何,这条路在时寒跟前也绝了。
忽听时寒说道:“幽兰,你替我数数胜算?”
张幽兰心意被看破,半晌说不出话来,叹了口气,只道:“我对你有信心。”
“我也是。”
天工坊主转过身来,露齿而笑,向他竖起一根大姆指。
“我欠你太多,在还清前舍不得死。所以,我一定会胜。”
甜美得教人情迷意乱。
张幽兰袖底双拳缓缓握起,万千思绪转瞬掠过脑海。
他早不是头一回眼看着伤者刚在自己手中拾回一命,不到数天就赶去送死。修行者、军人、天下神魔仙佛其实并无两样,与凡人间的分别,在于是否爱生畏死。
换句话说,在这两条街道上的,其实没一个是人。
医者的手颇欲动作。然而时寒意有所指的回望,却提醒了他一旦插手,就会从此失去甚么。
又是选择题吗?
纵是习惯了糖衣般温润包装的张幽兰,此时也不免流露怒色。但没待他的烦忧为人所知,洛时寒已回过头去,背影投射在无人街上。
因此,他无缘瞧见洛时寒双唇间的轻微颤动。
或许连洛时寒自己,也说不出那颤动的真实含意。她注视着袁净壶收回盯视,缓缓闭上了帷幕。
马车孤立,与一路渐变宽阔的街道尽处形成三角。张幽兰置身尽处,是谓由针底观芒尖。
又或曰,坐井观天。
就在此时,两点水滴打在他衣角上。
他抬起头来,阴云自远而近,雨下得不大,天地间织成一道道线。
下雨了。
出于可预知的原因,外层障眼法已临近崩溃,比起预定的时间,尚早上片刻。
天空灰扑扑一片。
马车自远急驰若奔雷,渐近眼前。
开端是骏马一声嘶鸣,连上那浑身铁打的筋肉,玉砌的皮毛,携持着万乘车驾,浩荡横扫风霜。
白银车身上最显眼处,无外于两头金碧辉煌的天燕。燕首指点前路,车轮破开风雨困厄,雷光于诸轴上来回飞舞,如电掣,如星火。
形同神明降临天地。
连所距甚远,不惧那神威降到头顶的张幽兰见状,也是骤然心惊。
天工坊第一法器,雷行车,为人恐惧者绝不止是车轮附带的特效“停滞”。它本身即是神速与猛袭的集合,进攻之道的结晶,袁净壶对它的了解,不及它本来姿貌的三四分。
只是她足够聪明,早在出手前,已将最适合眼下洛时寒的法器据为己有。
风驰电掣,挟动无数雨露雷霞,声势、体貌,均足断魂。
时寒没作闪避,只抬起手,显然早就胸有成足。
忽然间,又一颗白晶于她双掌间现形。
仅存的真知晶石,足以一击重挫这不留情面的猛攻吗?
却见眨眼不到,袁净壶没持缰绳的手自布幕后伸了出来,轻轻一弹。
一点水穿过雨帘。
张幽兰随即发现,之所以它会被自己判断为水,全因着先入为主造成的错觉。它无色,不起眼,仅此而已。
无阻其顷刻掀起的风压,带给站立于它跟前对手的无情打击。
若非时寒座下轮椅材质特异,早就陪着街道上所无寄托的一切被强风吹去了。
虽是如此,她以双臂护着直劈头顶的雷闪电光,早见一双长袖声息扑扑,恨不得早放弃抵抗,化蝶随风归去。
雷行车当头撞来。
电闪劈开街道左右脉络的剑,断开两侧峡谷的刀,这就是经过“风王珠”加持后雷行车全盛一击的威力。
终于,使出宝库所藏的秘宝了!
只见洛时寒双掌一合,晶石生光,霎眼电流弹跃着劈穿地面,飞石灰屑散洒着血。
而因此击出的五雷,造诣自然决计说不上比天师府中拔尖者为弱。龙虎山祖传雷法,因着这晶石化为媒介,于运行轨道上尽情挥洒对于这个世界的愤怒。
袁净壶啊,你一直没想明白。时寒的愤怒,从来不止于对他人的怨恨。
然而教她落入今日的痛苦中的,只有你!
啪啦一声巨响过后,天翻地覆。雷行车堕入右街上一座大院,砖粉沙尘,一时扬于空中。
偶有本该随着风王气流直击洛时寒的零散电流,也不过在半空中偶一闪灼,就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