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知不知(58)+番外
声音轻轻柔柔温温和和的。
李询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下,却终究还是没有过去。
谢泠看着李询,眼底的那一汪春水越发深了。
他缓缓地收了手,宽大的袖口盖住了他染了墨痕的指尖,于是李询理所当然地看不到他的指尖掐进了手掌心里。
谢泠还是没有笑。
然而他终究没有勉强,转而换了话题说:“兄长任性,泠却不好任他去的。泠只怕兄长这般会惹怒父亲,到时便真是谁都保不住李安平了。夫人,回去之后,你也须劝告李安平。”
“七郎来信迫切,可见局势,我们——即刻启程罢。”
只可惜了心心念念那般久的梅子,是想同你一道采的。
谢泠回了三封信。
一封给七郎,语气尚可,安慰多些,并提及了归期,叫他不要心急,管好自己,以及强调,不许他和李安平有任何接触。
还有一封给皇帝,语气肃然,然而多是分析时局,清楚地阐述了他以不变应万变的基本观点,说白了就是让皇帝现在先不要管谢绪李安平,也不要管那些闹腾的大臣,先让这一阵风头缓一缓再说。
最后一封,自然是给谢绪了的。
谢泠同谢绪的兄弟感情一直以来都挺好的,他也素来比较敬重兄长,按谢泠的性子,当然还是做不出直接写一封信把脑子坏掉的谢绪骂一顿这种事,更何况谢泠也是知道,在这种谢绪被所有人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他只不好再去做那压垮谢绪的人的。
所以那封信写得比给七郎的信还要温和委婉。
比起书信,李询觉得这倒更像是一篇教科书级别的散文。
谢泠的文笔那是不用说的,那遣词造句,那修辞手法,把他和李询暂住的小院子快描述成人间仙境了,当然还夸了江南,各种夸,夸得是天上地下只此一处,恨不得长住再也不回上京了,然后在表达了自己无比惋惜不能同夫人长住此地的感慨之后,转折终于来了。
大概意思是这样的:
听闻京城有变,诸多大臣不轨,整日里不好好干事就知道跪在城门口喊着:“不可不可皇上不可”之类的废话,泠最是痛恨这些人,兄长不要心慈,先收拾几个,杀鸡儆猴,也该让他们知道一下分寸。
关于大臣这个问题上,兄长放开手去做吧,父亲母亲那里,有弟弟替你顶着。
最后,谢泠再次故意跑题到了谢七郎身上。
谢泠说,七郎到底年幼不知事,作为父亲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多亏了兄长照顾他儿子,他十分感激,七郎的母亲也日日记挂着七郎,因为太过惦念儿子,她一直催着回京。
所以,在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谢泠和李询早就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至于其他事,如果不急的话,兄长不妨等谢泠回京之后,一起商量再做决定吧。
李询觉得谢泠在这封信里表现出的态度还是真是挺明显的。
“在政治原则上我支持你,其他无关紧要的私事私下再说。”
所以,李安平也只能被谢泠放在私事的位置上了。
李询一直知道谢泠是隐隐鄙视着李安平的,就如同谢绪看不上她李三一样,只不过,谢绪的看不上没掩盖,谢泠的鄙视却没怎么表露出来。
而现在,这份鄙视终于表露出来了。
第31章 危楼风细细
听说,静王回京了。
是的,回京了。
听说……那位,也一起带回来了?
嗯,说是一道带回来了。
唉……当真是不给臣下一个太平日子过!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改朝换代,沧海桑田,岁月最是不留情。
然则,上京却依旧是那个上京。
坐马车里,李询从细开的窗缝往外看去,只觉得街道巷陌未曾变过多少,那城墙也依旧如故,高得让她看着就腿发软。
马车慢悠悠进了城门,路人熟悉的口音也飘飘忽忽地断断续续传入车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询觉得她好像听到了她和谢泠的名字。
抱着抱枕,李询不愿去听那些话了,于是靠在身后的软垫子上脑袋放空着。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触景生情,李询忽然就想起了一些旧事。
依稀记得有人说过,进了城门不远处的转角便有一株千年的老梅,那老梅长得不高,只枝干粗壮得很。
李询见过那梅花,却不晓得这梅树算是什么个品种,只知道每年快落雪的时候,这梅便开花了。
花是重瓣的,很素净的白,然则有一些枝干上的花吧,白里隐隐又透了几分青,是很浅的青色,像是晕开了好几层的那种天青,挺别致文雅的。
也很香,说是每年落雪前后,这附近小几里地便全是这千年梅树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