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自有恶攻磨(14)+番外
张炽只是拭掉他残留在眼睛下面的泪花,道:“不想说就别说了。”
周肖林咬咬牙,继续道:“阿祥、他、手脚都没了,我们赶过去的时候,找了很久才把找到他的断肢、五官也没了,我们找了葬仪师很努力才把他的脸拼起来……”
当他们赶到现场时,看到阿祥的惨状之后,他已经在旁边不停的呕吐,阿祥的五官似乎是溶在了一块,血肉横飞,如果不是靠着衣服,根本没法认出那是阿祥。
周肖林说着又忍不住哽咽:“阿祥还这么年轻,不应该死得这么惨。”
张炽又把脸转到了窗口,但这次脸上青筋狠狠紧绷着,似乎还不想爆发。
车拐着弯终于到了,张炽下了车,看着前面,头突然一阵发晕。
“老大,进去吧,兄弟们都到齐了。”周肖林小声道。
张炽点点头,走了过去,里面的每个人都带着沉重的心情,听到步伐声才抬起了头。
“老大。”
“老大。”
“……”
张炽走到他们跟前,扯了扯面部肌肉,似乎想说点什么,随后还是放弃了,只缓慢的走向了黑色棺材。
他视线不知往哪里看,只道:“打开。”
周肖林走过前面,小心翼翼的问:“老大…?”
“我想看看阿祥。”
张炽抚着棺材上的雕木,语气听着很平淡,但肖林跟了张炽好几年,怎会不了解他,他只有哀到最极致,情绪就会被过度的抑制。
周肖林犹豫了下,过去把棺材盖慢慢打开,没几秒的时间,后面传来女人尖锐的哭喊声。
第八章
张炽往后看,蹙着眉:“怎么回事?”
“是祥婶。”一小弟低声道。
“那是阿祥的母亲。”张炽语气变得严肃:“你们拦着做什么?”
“老大…”
“阿祥阿祥、”女人也不过四十,但悲哀憔悴,双眼早已哭肿,短短几天仿若老了十年,只见她跌跌撞撞地了过去,却不慎跌倒,就仿佛过来的那段路已经耗尽了全部力气,她双眼干瘪深陷,有些空洞,但不忘往前挪了两步便抱着棺材悲啼。
张炽慢慢蹲了下来,安抚的轻拍下女人,低声道:“祥婶,节哀。”
女人披头散发,悲伤恍惚的眼神逐渐变得尖利狠毒,如猛兽般狠狠扑向了张炽,疯了一样袭击张炽:“是你,是你害了我阿祥,为什么偏偏是我阿祥,你们会遭报应,会不得好死。”
张炽闷哼了一声,猝不及防的摔在地上,祥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撞击到了张炽带着伤的腹部,一股剧痛蔓延而上,头脑一阵昏眩,额头冒着细汗,似乎没有力气拉开祥婶,鲜红的血从腹部溢了出来。
旁边的小弟愣了一下,赶紧过去拉开祥婶,她看着棺材越渐越远,发出绝望的悲鸣:“我的阿祥,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那是我唯一的儿子。”
“老大,你的伤…”周肖林赶紧走了过去,看着老大紧紧的捂住腹部,有大量的血液从指缝中缓缓溢出,他有些六神无主:“是不是要去医院,老大,怎么办,华哥一定会打死我。”
“别吵,我没事。”张炽无奈的发声:“车上有棉纱布和酒精,拿过来。”
“祥婶,祥婶…”
“老大,祥婶晕倒了。”
张炽听到后,捂住伤口走到祥婶慢慢蹲下,凝眼看了一下,松了口气,血气攻心引发的晕倒。
他看着一个小弟,道:“把祥婶送去医院,好好照顾她。”
“好。”
“老大,拿来了。”周肖林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把手上的棉纱布递给了他。
张炽瞟了他一眼,哑着声问:“有烟吗?”
周肖林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的道:“老大,你现在还伤着,还是先别吸了。”
张炽坐在板凳上,腰板挺着,眼睛也不眨,一直看挂着的照片,阿祥一直都是爱笑,嘴角天生的上翘,天生的笑脸,似乎没什么是难不倒他。
他茫然的想,正因为这样,才重新被上帝收回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把视线移开,微微埋头从斜插袋拿出了张卡,递给了周肖林。
肖林茫然的看着他。
“把这个给祥婶,尽量每月往里面放点钱,够她衣食无忧就好。”
“好。”
“知道阿祥跟了我多久吗?”他蓦然问道。
“五、五年?”周肖林默默数了一下,憋出了一个数字。
“嗯,十五岁跟的我,初中还没读完就辍学了、”他手动了动,发现没烟又放下了,他并不嗜烟,只有在浮躁时才想吸烟。
“辍学的第二天,祥婶来找我,跪在我面前,求我把儿子还给她。”他扯了扯嘴唇,手指无意识的敲打:“我只说了一句话,路他自己选,他来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