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尔流年(49)
手机仍在锲而不舍的高唱,像是她滑稽的背景音。
“你怎么总是不接人电话?”男人微挑了嘴角,语气里暗含着的责备,她听不出来。
昨晚,他站在她家楼下,望着那扇没有亮灯的窗口,拨通她的电话。
安静的听着忙音,一直等到那边自动的挂断了,都没有人接起。
他就那么靠着车门呆呆站了良久,烟蒂丢了一地。
却到底没有再拨第二通。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许多年前的那个雨夜。
原来从始至终,他都是那个明知无谓却还是会默默等着的傻子。
一傻傻了这么多年,是不是应该稍微聪明一些了呢。
“我们……真的回不去了么?”男人突然轻声的问,淡漠的语气掩饰不住隐隐心酸。忙着接电话的莞尔,却没有听见。
“莞尔?你跑到哪去了?”林沁在那头不无焦急的喊,“我知道你为什么走……可是都这时候了,你不替自己想,也要替郑老师想想啊……钱我都准备好了,你什么时间有空,过来拿吧。”
“那……他呢?”莞尔轻声反问。
“……”林沁沉默了一会儿,强笑道,“你放心,没钱,他照样得把老娘娶回家。”
“……”怎会听不出那笑声里浓重的忧愁?姜莞尔抿抿嘴,努力放松了语调:“沁,你别担心,我已经……找到办法了。”
仲流年的支票,平整崭新,就摊在她面前。
五十万,对现在的他来说,也许只是九牛一毛;然而对于林沁,却可能是后半生所有的幸福。
何况此时,她接与不接,得到的都是他一样的轻视。
“没骗你,放心吧。我挂了。”说罢,也不管电话那头林沁的连珠追问,她软塌塌按下了终止,垂手将电话送回口袋。
仲流年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女人通话的内容,直到莞尔讲话的声音停了,男人才从自己的沉思里回过神,挑眉看她。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开口要五十万么?”姜莞尔无力的问。
她知道,他不想知道。 他只是想羞rǔ她,只是想再次印证她在他心中利欲熏心的形象;印证她和他……同样都做了金钱的奴隶。
况且,即便他想知道,她也无意再去说明什么。
他和她,再也回不去了吧。
男人闭口不答,仍是冷冷淡淡的看着她。拿支票的手,动也没动一下,孤兀的悬在半空。
五十万也好,五百万也罢。这一次,无论她开多大的价码,都别想再轻易的将他甩开。
暗暗叹一口气,姜莞尔咬住牙,终于还是伸出了手去。
支票轻轻薄薄的,从他的手里落进她的手里。什么东西一下子碎了。他感觉到,她也感觉到。却是谁都无法挽回。 “这钱……我以后一定会还你。”女人匆忙的把支票塞进皮包,眼神分明是一刻也不愿在那上头停留。
男人闻言有些怔忪。但狐疑片刻,还是决定不去细究,渐渐的又展平了眉角:“不用,不用还。”
姜莞尔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不还?难道他是真的打算用五十万买她那一夜不成?
这个男人,到底是是要羞rǔ她,还是在跟她开个天大的玩笑?
“不用还,但我要你……陪我演一场戏。你若演好了,这钱……就算做是你的出场费吧。”男人说着,缓步踱到桌后,伸手拉开抽屉,翻出张红色的请柬来。
坐进椅子里,打开请柬,仲流年对着那黄地黑字无言的看了一会儿,丢在姜莞尔一头的桌上。
姜莞尔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眉间上挑着,动也没动一下。
“你看看。”男人的解释,简单而淡漠。仿佛是过年时候,大人甩手丢给小孩红包,神态自若,理所当然。
姜莞尔仍旧迟疑,却同样的有些好奇,伸出手去抓了请柬。又抬头看看男人深邃的表情,一时似乎是陷入了什么回忆的泥沼里,眸光有些散。
这才低头去看那金黄面上的铅字,四下的角落里镶饰着云纹,颇为乍眼。
“W大学2000级经济系2班同学聚会邀请函……”
同学会的邀请函?怎么弄得这么花里胡哨,跟结婚请柬似的,害的她心脏平白的七上八下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