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却没什么办法，不过这个大小姐今天好像对他没那么针对了。

大概是没什么兴趣了。

帝衡手捻着夫子给的书，半晌没翻动一页纸。

他能进来这书院也是因为谭小姐，虽然最近一直被大小姐欺辱着。

但是其实就是被抽几鞭，踹几脚而已。

对他来说这已经是算轻的刑罚了。

而且这位大小姐确实保护着他，在她的身份下，这些人都不敢再对他怎样，生怕与他有一点儿牵扯，然后被那骄纵的大小姐连坐。

这种庇护，还不错。

那么多人都怕那骄纵肆意的姑娘，可是只有帝衡知道，相对于他见过的那些黑暗，这个小女孩的所谓狠辣手段真的不痛不痒。

可是一直在大小姐的身边当奴隶确实也不算很好。

帝衡想，他得再好好盘算一下了。

要想强大，如今他每一步都像是走在悬崖边上，须得小心谨慎才是。

*

帝衡本无名无姓。

毕竟连他这个人都是不知道从哪儿捡的。

可能是风尘女子生下的，也可能是哪个奴隶偷偷生下的，或许是没了清白的小姐们生的，但没有人愿意养他。

后来被有钱人家养着，当一个玩意，供人玩赏。小时候，他啃那硬到能把人牙磕掉的黑色饼子，有时候连喝口水都是奢望。

有钱人的主人对这些奴隶的生存条件差，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只是奴隶，不需要怎么养。反正活着一个是好事儿，死了对他来说没什么损失。

帝衡成了那里活下来的奴隶之一。

随着年月流逝，帝衡容颜更盛，十几岁的少年容貌精致得不像话。

私底下甚至有不少人都垂涎他。

美貌于他，是一件祸事。

要不是少年性格狠厉地不似外表那么温软平和，大概早就被拆吃入肚了。

但是后来，主人要他们接客。

帝衡从小就混在脂粉中间长大，知道无论男女都同样屈居人下，对谁都得小意奉承，然后将雪白的肌肤呈上，任人亵玩。

也开始知道，有可能会死。

他不从，那些人就开始一个劲儿的欺负他，打他，但是又不让他弄伤自己。

因为他这样的容色放在哪里都是一大笔钱，可不能伤害到了。

一日复一日，少年被捆着，身上的伤口多的吓人，脚边的鲜血都凝成一块块了。

后来听说有个有钱的公子哥要花重金买奴隶回去，于是他被放出来了。

被精心打扮着，完全贴合那些人的审美。

果然，他被选上了。

他本来以为这位有钱的公子也是那样癖好的人，结果他只是给妹妹讨个高兴。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谭桑小姐，一大片一大片的花丛中，这里仙气缭绕，像是仙境。

而那位姑娘美的不可方物，冲人眨眨眼就让人想把心都给她。

明明看着这般小的年纪，却给人一种千娇百媚的感觉，千种柔情皆在眼里。

第613章 仙君的黑月光（八）

到了大小姐的身边这日子才好过了许多，只是他不想给自己树敌，所以在大小姐身边就叫做不听话。

但是一个大小姐能有多少心眼，不过就是踹几脚，发发脾气而已。

只是今日大小姐仿佛有些不一样。

居然把从不离手的汤婆子扔给了自己。

月光轻轻的泻下，少年身上盖着单薄的被子，阖着眼，陷入睡梦中。

*

“小姐，今早还要上学，夫子会生气的。”

木黛的声音在耳畔，谭桑这起床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于是扭了扭身子，捂住耳朵继续睡。

木黛对大小姐没辙，于是叫来帝衡。

少年看着红色大帘子里面，女孩子裹着被子的身影，朦朦胧胧的，倒像是一只软乎乎的虫子。

大小姐起床最是爱发脾气，少年恭敬的低着头，跪在地上，把绣着国色天香的牡丹的汤婆子放在她的身侧。

“小姐，夫人回来了。”

这一句话给谭桑浑身一激灵，一下子就醒了。

知道这人是胡说的，但是谭桑也出奇的没有生气，反而招手让人伺候打扮。

少年低着头在一旁，看起来乖巧的样子。

谭桑在心里忍不住叹气，这小漂亮也太难弄了，而且对他好还不能太明显。

帝衡本就智多近妖，小说里都能以奴隶之身登了天帝之位，现在这人还只是个凡人。若无意外，三年这人就能成仙。

而且这人心思难猜，还缺爱。

要是这人不是小漂亮，谭桑这会儿八成已经把这小狼崽子摁得死死的了。

谭桑心情复杂地看了那瘦弱的少年一会儿，想起梦中那个杀伐果断、冷漠淡然的帝王。

半晌后她才回过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