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掩松来回打量,貌似随口道:“既然这丫鬟是芝兰斋的人,意儿你问过你四叔了吗?”
赵庭梧抬起下巴,默然瞥了眼。
意儿没听出她父亲话里若有似无的针对:“四叔下午一直待在房中,对喜鹊的行踪并不了解。”
“那周升呢?”
“周升带家丁四处寻人,未曾见过喜鹊。”
君媚怒道:“我也待在房中,有下人作证,你凭什么怀疑我?”
意儿瞥了眼楚太太发白的脸,拿出那支累丝金步摇:“这是在死者身旁发现的,你能解释一下吗?”
君媚睁大双眼,登时呆住了。
赵玺大惊失色,急忙上前辨认:“烟箩,我送给你的首饰怎么会在这儿?”
烟箩被问得张口结舌,她紧紧绞着手,像是早已受够了被家人连累,当下恨不能立刻撇清关系,于是想也没想的推给妹妹:“前几日我把步摇借给君媚了,她一直没有还回来,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闻言,君媚猛地盯过去,用力看着她。烟箩视若无睹,生生别开脸,对那刀子般的目光不予理会。
“楚烟箩。”君媚从牙缝里咬出这三个字,点了点头,嘴角勾起冷冽的笑,那神情仿佛决心玉碎般,转而望向赵意儿:“你怀疑这步摇与凶手有关对吧?”
周遭众人皆不吭声,只听她道:“今日午饭前,我把它送给了一个人,或许那人就是你要找的凶手。”
“谁?”
君媚挑眉:“他叫霍康。”
此言一出,烟箩脸色突变,这下换她双眼发红,憎恨的目光如利剑出鞘,狠到足以杀人。
楚太太见她们姐妹如此敌对,几乎反目成仇,不觉心如刀绞,抖着手扣住小女儿的胳膊:“你别胡说!步摇……步摇分明是我拿的,我准备拿去还给君媚,可谁知路上不小心掉了……”
宋敏走到意儿身旁,低声道:“这母女二人说话颠三倒四,其中必定大有蹊跷。”
意儿缓缓点头,且不提君媚口中冒出的“霍康”令人费解,烟箩的反应也尤为古怪,而楚太太突然否定女儿的说法,自己认下那支步摇,更是匪夷所思。
赵掩松听得烦闷:“既如此,还请两位配合意儿,尽快把事情查清楚。”
“她凭什么审问我?”君媚显然排斥:“二小姐又不是瓜洲城的官,她有什么资格?”
赵掩松道:“府里出了命案,我这个当家的没有资格查吗?意儿熟习推案断狱,交给她有何不妥?”
君媚沉着脸,眸底阴云密布。
意儿干咳一声,转头给赵庭梧递了个眼神,他会意,但装作没有看到。意儿又悄悄扯他的袖子,无法,他只好主动揽下这件差事:“我来吧。”
于是他带君媚回芝兰斋问话,意儿就近点灯设案,在水榭内继续盘问楚太太,宋敏负责记录。
“今日傍晚,酉时初,你在什么地方,做了什么,可有人证?”
“我,我记不清,大概在房里吧。”
意儿抬眸:“您方才说,打算把步摇还给烟箩,但不小心弄丢了,是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下午。”
“在什么地方掉的?”
“我不知道,没留意。”
意儿歪进椅子里,双腿交叠,轻轻笑说:“没关系,您是否找过烟箩,几时从芷蘅院出的门,几时到她房里,我一问丫鬟便知。”
楚太太张了张嘴:“我……我发现步摇遗失,忙回头去找,没找到,我便回芷蘅院了,并未去烟箩那儿。”
意儿直接问:“傍晚你见过喜鹊吗?”
她低头不做声。
“那二十两银子是你给的吧?”
对方依旧沉默,不配合。
意儿略挑眉:“这就怪了,君媚说,金步摇她中午送给了一个叫霍康的,是谁?”
“不,没有,”楚太太立即否认:“步摇在我这儿,傍晚我确实见过喜鹊,给了她二十两银子,让她先回家躲一躲,等赵庭梧走了再让她回来做事……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死了,我们分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
“你们在什么地方见的面?”
楚太太掏出帕子掐眼泪:“就在假山里头……”
“哦,原来是这样。”意儿恍然大悟般抬眉:“这么说,你傍晚出门并非去找烟箩,而是约了喜鹊见面。”
楚太太反应慢,老实点头:“没错。”
“那么步摇怎么会出现在喜鹊的尸体旁呢?”
“啊?”
意儿胳膊搭在膝头,身子微微前倾,双眼如炬:“既然你没有打算见烟箩,也就没有理由把步摇带在身上,更不存在弄丢,对吧?”
楚太太额头冒汗,尝试狡辩:“我带了啊,用来收买喜鹊……”
意儿摆手:“你已经给了她二十两银子,何必多此一举?更何况那支步摇是我哥赠予嫂子的信物,嫂子一定会要回去的,你怎么可能送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