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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寥记2(62)

“这不就在找证据吗?”

“哼,行啊,我看她能搞出什么花样!”

赵庭梧起身出门,让隔壁的大姐帮忙,在附近雇几个壮汉,让他们沿着院墙内没有铺石块的地方挖。

彼时已近正午,烈日高照,意儿汗如雨下,脸颊发红,蔓延到脖子,她双臂累得毫无气力,腰背更是酸痛之极。

“他娘的,”连阿照也喘个不停:“怎么铲土比练武还累。”

邻家大姐端来茶水,意儿和阿照咕噜咕噜的灌,三两下便喝光。

“你们为何弄成这样?花猫似的。”

“你问她啊。”赵玺烦躁地驱赶蚊子。

大姐又打来两盆清水给他们洗脸擦手。

“别站在毒日头底下了,到我家坐着休息一会儿。”

意儿用湿帕子擦拭颈脖:“不用,我要在这儿看着,某些人是大少爷,千金贵体,还是请他歇着去吧。”

赵玺自然巴不得立刻回府才好,但为了出一口恶气,为了亲眼见证她的荒谬猜测被推翻,今日非要让她低头认错才行。

“哼,好好的院子被你们挖出两道三尺宽的深坑,怎么,养鱼吗?”

不多时,那几个汉子慢慢停下,左右打量,似乎已无处施展。

意儿坐在石凳上,流着汗,一言不发地摇折扇。

赵玺冷笑:“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说我岳丈被杀了吗?在哪里?”

宋敏安抚意儿:“或许尸体被事后转移,也未可知。”

但她依然坚持自己的判断:“不,我先前观察过这些杂草和苔藓,泥土很久没有翻新过,除非他们在杀人之后不久便挖尸转移,但你知道,尸体埋入土中,通常需要三五年才会发生白骨化,难不成烟箩和君媚会转移一具爬着蝇虫的腐尸吗?再者,若要避开周围的邻居,更是难上加难。我想,这座宅子荒废至今,大概也是烟箩有意为之,她怕外人住进来,可能暴露藏尸的秘密。”

赵玺听得气笑了:“你能不能清醒一点,睁眼瞧瞧,现在跟抄家似的,楚宅已经被你掘地三尺,连犄角旮旯都翻遍了!”

意儿手指敲敲石桌:“谁说的,还有这儿呢。”她当即起身,指挥汉子们:“把桌凳搬走,继续挖。”

赵玺忍无可忍:“赵意儿,我真的对你很失望,你实在太过分了!”

“我也失望,这么多年过去,你的脑子没有一点长进。”

他冷笑:“好,行,你厉害,你是青天大老爷,独断专行惯了,既如此,待会儿你自己回去向烟箩解释,我就不奉陪了!”

赵玺扭头就走。行至大门前,听到四叔急促地喊了声:“意儿。”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赵庭梧站在新挖的土坑前,告诉大家:“找到了。”

周遭的汉子吓了一跳:“啊、那是啥东西?怎么有死人呐?!”

意儿大步走近,目光直勾勾的,紧盯住地下若隐若现的瓷片和那具深褐色的骸骨,死者身上的衣物尚未腐烂,能明显看出织锦花样。

她急忙制止:“别挖了,拿小铲子来,不要破坏尸体。阿照,通知衙门,让仵作把家伙带齐。”

“好,我马上去!”

意儿一瞬不瞬地注视坑底,同时手上的动作十分利落,挽起袖子,观察道:“衣裳和鞋子都是男装,从骨骼判断也应该是男性。”

赵庭梧见她竟然顺着边沿跳了下去:“你做什么?”

意儿站在坑内,比对自己的身长,约莫到她腰部:“埋葬深度超过三尺,不算浅埋,瓜洲城气候潮湿,尤其梅雨季节,降水频繁,又没有棺材隔绝空气,死者身上的衣物还能给幼虫提供保护,使之活动能力加强,从而加速腐败的过程。”

她说着,拿小铲子轻轻翻土:“尸体呈部分白骨化,部分皮革样化,毛发指甲脱落,根据本地的环境、气温、土质、昼夜变化等因素判断,死亡时间大概在两年前。”

赵庭梧蹲下来,指了指:“那儿有只束发冠。”

“哪里?”

“头颅上方。”

意儿刨开土,将其挖出,赵庭梧脱下氅衣,用来盛接证物。死者头发虽然还在,但由于头皮腐烂,已分离脱落,那只束发冠乃偃月式琥珀小冠。

接着她又从死者的手指间找到两枚金戒指。

“再看看那些碎瓷片。”

“哦。”意儿依言拾起几块大的:“彩釉,带双耳,似乎和堂屋案上的是一对。”

赵庭梧见她汗流浃背,脸颊晒得通红,不禁锁眉:“先上来吧,没见过你这么喜欢亲手验尸的县官,等到了新地方入职,恐怕仵作没有用武之地了。”

“我并非喜欢,而是忍不住。”她摊开两手:“你看,死者就在眼前,不检验的话,我心里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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