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99)
“展西的掌权者, 拥有话语权的,只有三个人, 或者说, 三个党派,”白泽鹿说,“太后、顾让……还有白珩。”
听到最后一个名字, 千清有些意外:“千清的皇帝和太后不是……”
白泽鹿唇角牵了一下, 却没有多少笑意,“太后其实很少干预他的决定, 但是太后所掌控的权柄太多,他非常厌恶这种形势,所以和太后的关系也僵硬很久了,至于顾让……他自视甚高,不喜欢屈居人下。”
“这种情况下, 想让展西从内部崩塌,非常困难。”
白泽鹿眼睫微微垂下,略微停了一下,才接着道:“再加上,以我当时的所能接触的权力而言,要想一个人去完成这件事,几乎不可能,所以我想借助其他人的一点‘帮助’。”
千清看着她,不知怎么,突然说了句,“不光是因为这个。”
白泽鹿一愣,抬起眼来望向他。
“我猜的,”千清犹豫了一下,说,“小泽鹿,虽然我不知道以前的你是什么样,但是你不像是会因为这种原因就放弃的人,因为困难就不去尝试……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你花了半年才窥见一次太后的笔迹,那时你才多大?不超过十岁吧?那么小就能够有这样的毅力、胆识……我只是觉得,你不是因为困难才放弃。”
有那么一瞬间,千清似乎在小王后眼里看见了一点很微妙的情绪,但很快,那一点细碎的光又渐渐地消失了,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白泽鹿莞尔笑了一下,轻轻叹道:“夫君,您真是……”
白泽鹿没有再说,而是颔首承认。
“嗯,”她说,“不是这个原因。”
“因为规则是不是?”
白泽鹿瞳孔轻轻缩了一下。
千清说:“因为百姓起义,制定新的规则,但新规则是未知的,你怕会是第二个展西,是不是?”
这话落下后,屋内有片刻的沉默。
许久,白泽鹿才说:“夫君,如果您有一天没有站在我这边,我可能不会希望看见您作为敌人存在。”
千清刚要说什么。
白泽鹿伸出手,抵在他的唇边,轻声开口:“我知道,您不会,您永远不会,对吗?”
千清盯着她乌黑的眸,里面萦着晦涩难懂的情绪。
他几乎没有一点犹豫,“永远不会。”
“您要记得这句话,”她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抛弃我。”
“好。”
千清说。
白泽鹿笑起来,正要撤回抵在他唇边的手。
指尖被含住了。
她微顿,看向他。
千清黑睫往下垂着,眉目处很深邃,因为几乎没有光,他干净利落的脸部线条被虚化了,朦胧中,那股子硬朗和英气被减弱了。
微薄的唇含着她,轻轻舔舐着她的指尖,温柔又夹带了一丝虔诚。
明明该是一个充满情·色的动作,他却做得丝毫不显欲·望。
“愿为君所驱。”
他嗓音低沉道。
在这一刹那,白泽鹿的第一感受,既不是欣慰也不是负担,而是飘荡在虚空中的不真实,和广袤的迷惘。
他的瞳仁漆黑,在她面前时,他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坦荡而直接。
她甚至不需要靠自己在展西磨了十年的“察言观色”,就能够明白他所表达的一切意思。
或者反过来,正是因为怕她不明白,他才不掩饰,而选择最明显的方式。
她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炙热的感情。
所以有时候,她甚至也不知道自己对千清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她只是明确了一点,她舍不得他。
她想要留下他。
她不在乎用什么样的理由来留下他。
先前的那句“泽鹿也心悦你”,与其说是水到渠成而承认的话,不如说是因为感觉到他的低落,所以才说了这样的话。
白泽鹿缓慢地抽出了指尖,与他漆黑的眼对视。
而后,她低下头,吻上他,说不清是克制还是放任,那种矛盾的情绪攥着她的神经。
直到,她得到极为热烈的回应。
矛盾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了。
她感觉到了自己胸膛里激烈的起伏,但面上却依然沉静似水。
唇舌交缠之间,她闭着眼,含糊不清地开口,声音更是轻得低不可闻,这句话既没有主语,也没有宾语,仅仅只有一个词。
“喜欢……”
然而在这两个字脱口以后,她明显感觉到对方忽然的僵硬,以及瞬间绷紧的肌肉。
随后,是更为剧烈的回应。
不知过去多久,千清才慢慢放开她,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喉结上下滚动着。
“小泽鹿……”
他的嗓音暗哑。
“嗯。”白泽鹿轻声应。
“你刚才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