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蕊一改面对苏媚时的冷静持重,张牙舞爪地冲小婵“嗷呜”一声,怅然道:“我完了,我挤进四小花旦的美梦破灭了,我马上要混不下去了。”
“那就趁着还有工作找上门,把能赚的钱赚了。”小婵的耳朵差点被她吼聋,但她没有心情安慰她,一大堆事等着干呢。
“别跟钱过不去嘛!”连拉带拽的将春蕊弄上车,她开始交代这两天的工作事项。
先给某品牌新一季的托特包拍摄推广图、给一款精华液录宣传视频、再适用一款护发精油,撰写plog……
形式看似复杂多样,但本质是品牌方的营销手段,“骗”粉丝们花钱消费。
而一旦合作涉及三方以上,沟通费时费力,环节难免出现纰漏。
春蕊脚不沾地儿的忙,一刻不得闲,好几次竟不要脸地生出了自己正大火的错觉,但立马就会被小婵一句义愤填膺的“靠,这是前年过季的旧衣服吧,太寒碜人了”给打醒。
春蕊怨念念地问:“这次我被拍得这么土,以后还有可能受时尚界青睐吗?”
工作既已接,不能毁约,传出去合约精神会受质疑,小婵只能一遍一遍空口安慰她,“无伤大雅,要对自己的美貌有信心。”
终于等忙完最后一个工作,离开摄影棚,已是两天后的深夜。
春蕊到家倒头就睡,翌日,日上三竿才醒。
今天休整一天,明天又要出发进组了。
春蕊洗漱后,敷了张补水面膜,到衣帽间整理进组要带的衣服,她觉得时间过得真快,上次离家时还是冷飕飕的冬天,眨眼夏天都将近了,上次带的衣服,上次?春蕊顿了下,猛然想起严文征。
扬言喜欢人家,忙起来,却把他抛诸脑后,让他坐冷板凳。
春蕊急忙找手机,点开微信,琢磨着怎么跟他开口,倏地看到聊天界面,两人的聊天记录停留在严文征回复的那个“好”上。反应过来,她许诺的落地报平安竟然忘记了。
春蕊歉疚一秒,随即心角泛酸。
什么嘛!她不说,他就不问吗?
春蕊愤愤然,半响,以不打扰他拍摄为前提,试探地问了句:在忙吗?
而此刻,严文征正在片场跟刘志峰品茶。
他穿着浆得笔挺的尖领衬衫,领带紧束,西装马甲的排扣上挂着精致的怀表链,一副阔绰的民国商人扮相。
将将两盏茶的功夫,刘志峰瞧着他从裤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两次,禁不住问:“这两天看你一直注意手机,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严文征捏着瓷白的茶盏,搪塞道。
刘志峰了解严文征,他算是看着他成长起来的人,由羞涩内敛到成熟稳重,亦知道这家伙呆在片场,向来专注于拍摄上的事务,鲜少分心有杂念。
“那是等谁的消息呢?”他半开玩笑道:“姑娘的?”
严文征呼出一缕轻音,意思是别瞎讲。
可他越是这样不明着反驳,企图什么都不解释的带过,刘志峰越觉得自己瞎猜猜对了。
“谁啊?”他一副关心又八卦的样子,“在追求吗?”
“没有。”严文征云淡风轻的,熟稔的口气说:“你怎么越老越烦人。”
刘志峰不理他的“人身攻击”,好奇地反问:“喜欢为什么不追?”
严文征突然半真半假道:“记性不好,让人受不了。”
刘志峰被逗乐了,知道他说的是场面话,可信亦不可信,没再深究,只鼓励道:“合适就试试呗,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
严文征敛着眉眼,未答。
离春蕊离开上海过去两天了,此人音讯全无。他知道她说的落地报平安其实是给下次聊天留一个开场,故意的,吊人的手段也不高明,但他还是上当了,竟然等着,盼着。
严文征叹气,轻地宛若呼吸。
骤然,兜里的手机震动,麻了下皮肤。
不想理,但到底没忍住。
消失的小姑娘出现了,问他在忙吗?
严文征轻轻啧了声,陈杂着心思,输入:中场休息。
春蕊刚才已经把手机提示音开到最大,提防收拾衣服,没能及时回复他,听到叮咚响,一秒不耽搁道:无聊么,聊会儿天。
严文征:休息时间不长。
言下之意是,想说什么抓紧说。
春蕊懂,顺坡道:那打电话吧,我打字慢。
不等严文征同意,拨了号码过去。
手机嗡嗡的震,严文征眉心抽动,他跟刘志峰说:“我去接个电话。”
不顾刘志峰看好戏的眼神,走出剧场,闪至远处人少的门廊,按下通话按键。
春蕊轻巧地“喂”。
严文征沉沉地“嗯”。
春蕊作为言而无信的“过错方”,却毫无犯错的自觉,反而抢先责问道:“算一算,我都在天上飞56个小时了,严老师,你也不知道问一问我怎么样了,真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