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夙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袁夙极少会笑，这是为数不多的一次。

“对不起……”余璟雯地下了眸子，啜泣的声音难以控制。“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不是的。”袁夙抬起余璟雯的面庞，用手轻轻擦去余璟雯脸上的泪痕：“我是愿意的。”

“哎呀呀，真是令人动容呀！”后面的云清仙尊突然鼓起掌来。“怎么，要不要为师给你们颁个上修界感人至深的奖，再找两个人写成话本，流芳百世啊！”

余璟雯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对着面前的“云清仙尊”，瞪圆了眼睛，一副下一刻就要提剑冲上去的样子一般。

“模仿成师尊的模样，到底要做什么！其他师兄呢！”

“你刚刚亲自去山门迎接我俩，不是为庆祝回家吧。”

“呵，景文，你五岁我就把你领回云之彼端，怎么事到如今，你连师尊我都不认得了！”云清仙尊冷笑道。

“你当我想吗，高高在上的云清仙尊，举世无双的圣洁宗师，你以为我愿意么！”

“但就是这样，人人眼里的圣人，就因为年少时，走投无路偷了别人没吃完的半块饼，就要下地狱吗！”

云清仙尊说地声嘶力竭，每一个字都在发泄心中的不平。

“景文，你知道冥界什么样吗，你知道审问亡魂的地狱是什么样吗！”

“你知道，那种血污渗进地缝里发出的腥臭味么！”

“我一辈子，教书育人，锄强扶弱，保护百姓，就为了半个饼，就把我打入地狱！我不服！”

“即便是我做了错事，三魂七魄在一起，为什么偏偏受罚的只有我本魂！天魂老老实实回归天界，地魂受后代祭祀跪拜，七魄归于天地之中，只有我本魂，要被判到那最肮脏，最阴森的地狱里去！凭什么！”

“所以！”余璟雯打断了他：“所以你就在冥界大杀四方，打开冥界大门，任由亡魂回到凡间霍乱百姓？还用他人之命，为自己布阵？”

“呵！”云清仙尊冷笑一声：“天道本就不公，我只不过是，顺天而行罢了。反正他们早晚都会死，我只不过是加快了一点步伐，再说，我毁了冥界，不也是对百姓的拯救么！”

“起码，他们不用在被各种加锁钳制，不用被推到滚烫的烙铁之前，不用被穷凶极恶的鬼差压迫！某些程度上来说，我也算救了他们，不是么。”

“救？”余璟雯一步步朝那个白衣尊者走过去：“你真的是师尊？”

“可师尊不是这样的！师尊教我，要锄强扶弱，要行正路做善事！”

“善？恶？景文，你告诉我，是善是恶靠什么分辨！”白衣仙人质问道：“如你所见，受世人追捧的云清仙尊是我，而霍乱人间，罪大恶极的也是我！”

“人不是衣服，非黑即白，如今善恶皆是我！你如何评判！”

袁夙抱住余璟雯，来回捋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我来。这次，让我护着你。”

“师尊。”袁夙朝白衣仙者说道：“说吧，你布了这么大一个阵，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当然是想要你们两个了，我的好徒儿！”云清仙尊笑道：“这湄洲岛可真是个风水宝地，人生下来就自带灵核，若是得此地的人血，加入我的阵法中，我就能一举缄默冥界！”

“从此，人都不会死，世上只有生离，再无死别。亲人不用骨肉分离。如何？”

“不就是我的血么！”袁夙把余璟雯挡在身后：“我可以。”

“阿夙，我的好徒弟，你早就发现，你身后的景文，也是湄洲岛人了吧。”云清仙尊笑道。“就你一个怎么够，再说，你们两个分离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要团聚，师尊怎么舍得棒打鸳鸯！”

“哦对了。”云清仙尊突然想到什么：“你以为她景文是如何回来的！还不是你们的师尊我，推翻了冥界，才让她的亡魂重返人间。这么算来，你们两个助我成就大业，也是应该的，不亏！”

“对了，作为奖励，我可以像景文一样，给你找一具身体，把你的魂魄注入其中。到时候，你们两个还可以在一起，如何？”

“一具身体？”

“对呀！”云清仙尊点头道：“死的活的随你们挑！死的僵硬些，活的吗，就好处多多了！我帮你夺舍！如何！”云清仙尊说得极其轻松，似乎就和捏死一直蚊虫一样简单。

原来余璟雯的重生是云清仙尊夺舍的结果。

“可以！”袁夙说道：“师兄们呢，你先把他们交出来。”

“呵，那群废物！”云清仙尊打了个响指，原本旁边洁白的墙壁凭空出现一道暗门，接着一个巨大的铁笼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