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三同人)山河永安(116)+番外
北洛皱了皱眉,暂且按下心中另一层担忧,先问道:“朝南如今安置何地?”
他素知这对冤家平日里形影不离,断没有见了犇北却不见朝南的时候。
犇北闷闷不乐道:“她只说不想留在故地,便孤身去了西域,比我有十分胆气。就是不知此生能不能再相见了。”
北洛听出他话中无限哀转,一时觉得有几分好笑:“少年已识愁滋味。”
少年羞红了脸,怒道:“连你也取笑我!”
“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让有情人相遇,却是足够了。何不去找她?”
少年悻悻道:“听说西域蛮荒之地,人不知礼。我胆子小。”
“朝南一个女孩子,你就不担心?”
少年欲言又止,口是心非道:“她比我厉害,肯定会没事的。”
北洛摇头,不再说话。
静默片刻。
“师……”北洛长叹一声,终于改口道,“先生呢?”
“他快死了。”
北洛一愣。
少年垂下眼,轻轻道:“我离开时,先生是这么和我说的。”
北洛默然许久,起身面向北方遥遥一拜。
少年看得真切,北洛行的并非弟子礼。他此刻终于悟到朝南、他、先生还有北洛,再加那已经故去的荻芦,都已不复前缘各自奔散。他心底怅然,想起前些日子听到的一支曲子,其中有一句道是“飞鸟各投林”,一个“各”字,诛心可畏。
北洛拜完,又问道:“先生有留下什么话吗?”
少年摇头道:“我只听先生自语道‘老病日侵,残生讵几!奄忽长逝,衔恨九泉。’”
此“恨”是怨,是悔,还是憾?
抑或五味杂陈,兼而有之?
北洛无言以对。
与其计较其中是非得失,不如两忘而化其道。
他放下手中茶杯。亦是真放下。
北洛再开口时,已先前那般和颜悦色,而是语气微冷道:“武当可与前魏复辟一事有关联?”
犇北赶紧辩解道:“武当千年清誉,再大的王朝更迭也经历过,从不过问这些红尘俗事,你是知晓的。”
北洛轻笑一声,微讥道:“那如何要来趟这趟浑水?玄戈私底下可是相当地不悦。”
少年讪讪道:“我们武当只是懒得问世,又不是真的傻。”
这回固然是惹恼了皇帝,可若武当全无反应,任由普陀寺来触这个霉头,也未必能在皇帝心中结下什么善缘。有时候帝王心思就是这么难测,反倒不如上来碰一碰龙鳞,好歹能让帝王记住自己不是?
“听说你本该和那僧人一起拜会的王府,可到处都找不见你的人……”
犇北接话道:“天鹿繁华,一时就看迷了眼,不知走到哪条街上去了。”
北洛却摇头,轻巧点破道:“你是想单独见我。”
“也没什么太要紧的事儿,只是有些话不想叫旁人听去。”他紧接着补充道,“尤其是那个皇帝。”
北洛语气不善道:“他是我哥。”
“我知道,不然就要喊他狗皇帝了。”
“你也就仗着我现在不能揍你。”
少年条件反射般的缩了缩脖子,似乎往日里当真没少挨揍。
北洛继续道:“武当派你下山,想必是存着几分旧交情好说话的念头。他们就不怕你碍到玄戈的眼,出师未捷先暴毙?”
少年纳罕道:“皇帝不是不在城里吗?”
北洛笑了:“你以为玄戈不在天鹿城就不知道你来了吗?”
后者终于蓦然失措,生怕自己一出王府的大门就要无故暴毙街头。
北洛淡淡地给他吃了颗定心丸:“放心,他既然允许你来见我,自然会保你活着离开天鹿城。”
他哭丧着脸问道:“离开天鹿城之后呢?”
北洛愣了愣,似乎没料到此子能如此无赖,方失笑道:“你拿我的话,大明境内保你平安。”
“我信洛哥,可……”
北洛冷冷截住他的话:“你再毁他一句,连我也不保你了。”
少年讪讪闭嘴。
北洛没有继续说话,总是话多到让朝南大喊闭嘴的犇北亦没有出声。
明知北洛什么都看不到,可他却仍只敢偷偷地打量对方,自他踏入王府,总算是真切地意识到,这位他打小就熟悉的、让他心甘情愿喊一声哥的人真的与他渐行渐远了。
他如今是大明皇帝的胞弟,天潢贵胄,高不可攀。对寻常人而言难如登天的事情,兴许只要他在皇帝耳边说一句话便能迎刃而解。
犇北深吸一口气,眼神渐趋坚毅,从案几后头起身,正色道:“洛哥,我这次来,原本是给武当做说客。可见了你,我想给更多人当一回说客。”
“我这个时常被你取笑的名字,源自我爹娘在北奔途中相遇后生下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