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情话(118)
纵使很饿,制造噪音的功底不减,三五成群热火朝天地站一块聊天。
初萤颠颠地跑出来:“知欣大佬,借我好运,让我顺利过八百。”
人这一生最大的可悲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是离终点差一点时被通知结束离场。
初萤的生命里有很多次差一点,比如考八百这个事情,差二三十秒的人一开始就清楚知道自己过不了,报以不高的期待,她每次觉得差不多,结果却是差一点。
从天堂到地狱不过如此,失落感令人窒息。病急乱投医,实在有些没辙了。
陆知欣认知领域拓展了,她跑八百的速度不算拔尖,中游以上的水平,这种水平的人还能当神婆?
“你应该找袁纯啊。”袁纯跑步就像脚底踩着滑板,拉开第二名整整快半圈,后面的人累死累活都望尘莫及。
杨依挠了挠额头:“袁纯说你是第一名,跟考试有关的应该找你。”
身负重任的陆知欣叹口气:“怎么借啊?”
初萤神态认真,泛着激动的色彩:“你就说初萤一定会过八百米,哎呀,再加个限定词,初萤今天一定会过八百米。”
陆知欣敛着眉笑了,跟着她说:“初萤今天一定会过八百米。”
“谢谢。”初萤感恩戴德地和她握住手。
彭民达单手插在兜里,笑得吊儿郎当:“我们菩萨还用找人借运?”
周围人视线纷纷看过来:“什么菩萨?”
彭民达笑了,指间点了点眉心的位置:“那么大一个标志,你们没看明白?”他用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瞧不起愚者的腔调,语气里浓浓的得瑟。
初萤最近上火了,一颗痘正好长在了两道眉毛中间。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恼凶成怒地挥起拳头。
彭民达眼睛尖,急忙向后一闪,初萤连他的衣服边都没挨着,嘴贱之后他跑路。
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后面追,有人起哄他俩,嬉笑声不停。
余时州身子倾了倾,垂着眼笑道:“我也需要借点运气。”
他的手横在半空中,手指并拢微弯,意思不能再明显。
陆知欣长长的眼睫扬了扬:“运气有限,你来晚了。”
余时州愣了下,似乎是没想到,嘀咕了一句:“你这就有点小气了。”
“啪”一声,陆知欣拍了拍他的掌心:“可以了。”
“过分。”余时州瞪大了眼珠子,咬着音。
陆知欣翻了翻口袋,找到一块巧克力:“祝你旗开得胜,一骑绝尘,独占鳌头。”
余时州撕开包装袋,扳了一块:“算你有点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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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步的痛苦值如果有峰值,一定出现在跑后。二圈跑道跑下去,嗓子冒烟,产生呕吐恶心一系列的反应。
陆知欣跑完走进草坪,每一步都像踩在轻如鸿毛的海绵上,软绵绵的,找不到重心。
实在难受,她腰弓着下移成蹲的姿势,头抵在膝盖上吐气。
监考老师看到她蹲下后,在边上叫唤着:“同学,赶紧站起来走几圈,别蹲下!”
陆知欣手指抵着大腿吃力地起身,胳膊上多了一只手将她扶起。
有了别人的帮忙,她站起来容易多了。
陆知欣眼底翻涌着惊讶,扶起她的人是袁纯。
热气不断在上涌,她脸上温度很高,脚步虚浮地移动。
扯了扯干燥的嗓子:“谢谢你。”
袁纯不咸不淡地说:“你走一会缓缓再坐。”
余时州从另一个方向搀住她胳膊:“我来吧。”
袁纯松开手:“我先走了。”
陆知欣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温暖,长长的眼睫在光线下看上去毛绒绒的。
余时州干巴巴地说:“你们两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陆知欣嘿嘿一笑,语气有点遗憾又像释怀了一样:“同学之间帮忙不是应该的嘛!”
这一天,注定是受苦受累的一天,体测完灰溜溜地回教室上课。
响应课改的号召,老师和学生共同建设课堂,王有为讲课,同学们撕心裂肺地咳嗽,作为一批好学的人,音量必须盖过老师。
王老师中间一停顿,咳嗽声的冲击下思路就卡壳。
他暂停授课:“你们先自己看着。”
同学们心照不宣地对视,我们一个个都成病秧子了,这节课不会继续上了吧。
王有为带回一个扩音器,挂在腰上,“滋滋”的声音流动。
他捏着麦克风:“为了学习,咱们就要不择手段。跑急了咳嗽很正常,下去以后多喝水,吃点药别感冒。”
“……”
我们都是好孩子,异想天开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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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陆知欣抽空和家人开了会视频。
到底是她的妈妈,杨雨念第一句话就是:“你胖了,脸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