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厂督的小宫女(52)
可这事儿仿佛只有她亲口承认,才能将他心中的疑窦全然解开。
话说到这份上,再问小时候和如今模样为何不像已经没有多大意思。
她也说过幼时过得不好,和路边的野狗抢过饭吃,能活着已是天恩,受了那么多的磋磨还能出落成什么样呢?
过去于他而言,就像是结痂的伤口再狠狠撕开,里头是陈疮烂疴,血肉模糊,若真要伸手去探,势必会弄得满身鲜血淋漓。
他闭上眼别过脸去,强忍着不再去想,可这种锥心蚀骨的滋味一寸寸地侵蚀这他的神经,全身恍若经脉逆流,原本冰凉的手脚更是没了一点温度。
见喜也觉得不大对劲,以往她靠在他身边的时候,还是能焐热一点的,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褥中滴水成冰。
她隐隐感觉他有些不好,额头青筋暴起,两颊渗出一层薄汗,在橘黄的烛光下像透明的琉璃冰晶,好像指尖一点就能破碎。
或许就像上一回那样,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要把她活活掐死了?
可是他闭着眼,看不到上回那样令人害怕的猩红色,身上的戾气散去好几分。
他那只手仍旧在她后背安抚,被珍珠压痛的背脊早已麻木,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好像檐下落了一块雪,冷不丁地从领口灌进了后腰。
她心里害怕极了,可是还是忍不住抬手去替他拭去额头的冷汗,“厂督,您是不是不舒服?”
她一边问,手掌一边在他手臂上来回搓,哪怕给他带上一点热气也是好的。
“你跟我说说话啊!要不要让福顺去请个太医过来看看,您这究竟是个什么症状,您不说话,我心里没主意啊,我害怕……您不说话,我就出去找人了?”
这场面经历一次就能吓没了三魂,如今再见一次怕是连七魄也跟着没了。
说实话她有点想跑,心里权衡着,趁着厂督还没发作,她是不是得赶紧溜出去,让福顺和怀安进来伺候。
他们跟了厂督许久,一定比她要了解厂督的身子。
何况……她略略侧过头去看他搁在她身上的手臂,似乎没有用太大的手劲儿,她用些蛮力还是能挣开的。
“厂督,您不说话我就真走了?”
她实在气死了自己,怎么这时候还在犹豫着。
若是厂督因为漂亮哥哥的事要宰了她,此时回永宁宫还能找姑姑和贤妃娘娘救命。
分明是个好机会,可她就是抬不开步子,挣不开手。
或许是她身上太过热腾,嘴巴又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喋喋不休,他好像慢慢从某种桎梏中慢慢挣脱出来。
手里有一把剑,他发狂地舞动,终于将眼前的黑暗破开一条裂缝。
良久,他在她的呜咽声中缓缓睁开眼。
柔和的光线落在身侧的小脸上,像是镀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他垂眸注视着她的面孔,静静看了好一会。
一张脸纤巧极了,脸颊带点婴儿肥,眉毛纤细,眼睫翘长,鼻子玲珑秀气,嘴唇是粉嫩剔透的花瓣色.整个人软乎乎的,像只猫儿。
他长吁了口气,望着她,“小时候遇到的人,只有一面之缘,能记上十年?”
听到他胸口平静下来,见喜心里又一咯噔,紧张地抬起头,惶惶道:“厂督你好了?这症状是不是隔三差五就要发作,您看过太医么?”
她净扯别的,不愿意正面回答。
是不敢,还是压根不在乎?
梁寒目光泛起沉色,淡淡道:“汤药只能抑制,无法根治。”
见喜欲哭无泪。
眼珠子一转,她又想到个法子:“要不我给您念《金刚萨埵心咒》吧,您听了心里能安定下来,就算是做了错事,菩萨也会原谅您的,吗奴巴那呀班喳萨埵低罗巴……”
“闭嘴。”他皱眉,太阳穴突突地疼。
见喜赶紧乖乖噤声。
他反复摩挲着她的脸颊,沉吟良久,缓缓开口:“若是有人让厂督不高兴,这症状一辈子好不成。”
啊这……
这分明是在逼问她啊。
她怔了怔,嘴角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那我,一辈子让您高兴,成不成?”
……
一夜的暴风骤雨过去,捡回小命的见喜又是一条好汉。
除夕夜,各地藩王、使节、大晋群臣,以及后宫得脸的娘娘们都去了保和殿的大宴,给各宫的宫女太监们留足了忙里偷闲的时光。
秋晴姑姑也跟着贤妃去了保和殿,永宁宫众人皆像破笼而出的鸟雀,心里头松快得翻了天。
“今儿宫门不下钥,咱们偷偷去乾清门广场看鳌山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