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子的影子被灯照着,晃来晃去,一下子投射在顾晓池的眼皮上,一下子又投射在葛苇的眼皮上。
葛苇微微一走神,就听顾晓池又说:“赢了。”
“……”葛苇:“再来。”
她还就不信了。
葛苇捏着手里短短一截草,好像一个马上要破产的赤贫户,面对着顾晓池这个大富翁。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顾晓池跟人说话认真,玩起游戏来也认真,斗个草而已,一点也没有让着葛苇的意思。
葛苇也不愿服输,双手揪着短短一个草的两端,指尖都跟顾晓池的手碰在一起。
顾晓池的动作,好像滞了一瞬。
她的手很烫。
葛苇一用力,万万没想到,顾晓池的草没断,倒是她自己手里的一小截草,突然断了。
葛苇没收住力,整个人向后一仰,倒在草坪里。
葛苇:……
她怀疑顾晓池选的那根草,是什么铁金刚。
葛苇一摔,顾晓池吓了一跳,马上过去看她:“没事吧?”
葛苇斜眼睥着顾晓池:“要是按言情剧剧本,此时你应该亲我一下。”
顾晓池一愣。
葛苇又说:“但是,姐就是不按剧本出牌。”
顾晓池笑了。
葛苇拍拍身边的草地:“顾晓池,你也躺着。”
顾晓池想了想,也躺下了。
葛苇凑过来,顾晓池还以为她要干嘛呢,心里猛跳了两下。
结果葛苇把头,枕在了顾晓池的小腹上。
葛苇说:“我喜欢你的小肚子。”
顾晓池轻轻的笑。
葛苇转了个身,又说:“好软。”
她刚才本来是仰躺着的,此时转身,就变成了侧躺。耳朵贴在顾晓池的小腹上,好像能听到里面叽叽咕咕的声音。
她装模作样的问:“几个月了?”
顾晓池:……
葛苇笑得特开心。
顾晓池仰躺着,就让葛苇这样枕在她的小腹上。
说实话草地上挺硬的,头枕着觉得更硬。顾晓池想了想,双手交叠,枕在头下面。
躺得舒服一点,就能躺得久一点。
让葛苇枕得久一点。
两人静静躺着,也没说话。
顾晓池的头顶上方,正是那盏昏黄的路灯。
这会儿她什么都没想,随着轻轻的呼吸,都感受到葛苇脑袋的重量。
她吸,葛苇的脑袋就微微陷下去。她呼,葛苇的脑袋又微微抬起来。
有点重,但顾晓池觉得挺好玩的。
她盯着头顶上方的那盏灯。
蛾子还在那儿飞着,绕着灯泡,扑棱棱的。
四周有虫鸣的声音,但带给人一片静谧的感觉。
有风吹过。
葛苇叫她:“顾晓池。”
顾晓池轻轻“嗯”了一声。
葛苇问:“你在想什么?”
顾晓池说:“什么都没想。”
这好像是她穿越回来之后,第一次把脑子放得这么空。
就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想,就像全新全新的,感受这一刻。
葛苇轻声说:“巧了,我也是。”
顾晓池笑了一声,葛苇的脑袋随着她的呼吸,又轻轻抬了一下。
葛苇又叫她:“顾晓池。”
“嗯?”
葛苇说:“我现在就觉得挺幸福的。”
顾晓池问:“你是说斗草,还是说这么躺着?”
葛苇笑了。
“都是。”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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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羽杀青以后,葛苇还有三天的戏。
没剩多少场了,陈导也没那么紧张了,戏排的不密,多花点时间慢慢磨。
葛苇场间休息的时间也变多了。
还有时候,下一场布景的一个细节,陈导都要抠很久,一个很细节的打光也要挑,副导和灯光师陪着慢慢磨,一磨大半个小时也是有的。
葛苇坐在旁边,剧本早就滚瓜烂熟了,就跟顾晓池、韩菁、小平三个人围在一起,斗地主。
韩菁从出事以后,好像有点醒悟人生的真谛。
工作起来没那么拼了,也不再整日都泡在办公室里,当天必须处理的工作处理完以后,还经常跑到片场来看看葛苇。
当然,也不知是看葛苇,还是看小平。
小平还是很乖,四个人斗地主的时候,她洗了满满一盒车厘子放在一旁的小板凳上。
顾晓池手里捏着牌,看着那盒车厘子。
红润可人,娇艳欲滴,沾着一滴滴的清水,水珠子顺着圆润的果实滚下来。
像美人的嘴唇。
而此时的美人,正在用她那红润不输车厘子的嘴唇,说:“四个二,炸!”
韩菁翻了个白眼:“你手气怎么这么好?没出老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