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生(95)
井雉闻言道:“希望吧,不过哪怕不明白,最重要的还是他与婧都平平安安的。”
不论稷如何不高兴,井雉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告庙。
子嗣入谱牒是需要开宗庙的,但井雉并非葛天国人,井氏的宗庙在无怀国,现在也不知草长得多高了。
要开宗庙,得先有个宗庙,井雉不可能带着稷回无怀国告庙,权衡之下只能在葛天国修建新的宗庙。
反正祖宗牌位最重要,牌位在哪,宗庙就在哪。
不然每回告庙都要回祖地,那日子也没法过了。
修建宗庙和准备需要的东西都需要一段时间,稷的脾气却一天比一天糟糕,反倒是婧在储位已定的情况下仍旧淡然,每天读书习武收集与照顾植物,研究动物骨骼,一如平常。
婧对一起出门的稷道:“你生气也没用,决定权从来都不在你我手中。”
“我明白。”稷道,所以才更生气。“我哪里不如你了?”
婧也好奇。
看着婧白白胖胖的脸上同样的懵然与好奇,忍不住叹了口气。
婧对与自己疏离了许多的稷劝道:“你要不要好好休息一下调整一下自己?虽然嗣君之位更有权力,但你若在告庙入族谱时也这副模样,阿母会不高兴的,到时她再生一个的话,阿兄你就不是捞不到嗣君的位置,而是什么都捞不到了。”
国君比公卿更尊贵,但没有父母会高兴自己的孩子在继承自己的家业时一副嫌弃的模样。
到时井稚的脾气上来了,很可能给出既然你这么嫌弃,那好,那你就别继承了的反应。
稷默然。
许是劝谏有用,稷的心情开始平复,不再每天发脾气,但也不再像从前一般每天用功读书习武,每天抽出了大量的时间游戏,蹴鞠、放布鸢、六博....仿佛要将过去那些年错过的东西一次性补回来。
“公卿要永远臣服在君王的脚下,生杀予夺皆系于君王一念之间,你的心态不错。”
稷追着断了线的布鸢至一座宫殿前,布鸢落在了宫殿院中的树上。
做为国君的孩子,台城的大部分地方他都可以来去自如,却也有少部分地方不能随便乱来,这座宫殿恰好在其中。兆的父亲,已退位的前任葛天侯便居住在这座宫室里,兆不喜欢自己的儿女靠近这里。
稷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跟以往一般循规蹈矩,干脆走了进去找到那株树将布鸢取了下来,才从树上跳下来便听到了这么一番话,不由回头,看到了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人,眼熟,节庆时的宫宴以及祭祖时都见过。
“稷见过大父。”
“好孩子。”葛天侯看着稷有一瞬的恍惚,祚这么小的时候也是如此礼貌与伶俐。“你和祚生得很像。”
“祚?”稷回忆了下确定自己不认识叫祚的人,而且祚这个字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用的。“他是谁?”
“是我的嗣君。”葛天侯回答。
稷愣住。“您的嗣君不是阿父吗?”
“他不是。”葛天侯道。“他杀了祚,杀了我其他所有的合法子嗣,我不愿将自己国君之位交给他人血脉,便只能让他继位。”
稷呆住了。
☆、第四十五章人心
婧坐在池边的一块石头上,鱼竿踩在脚下,脚边一堆刚刚采摘的芙蕖于莲蓬,用小刀剖开莲蓬,取出里头的莲子细细观察后放到一个碗里,有时也会将莲子捻碎观察所有细节,或是送进嘴里品尝味道。
看到路过的稷时婧随手用莲子扔稷的脑袋。
心思纷繁的稷摸了摸被莲子砸中的脑袋。“你做什么?”
“一起抓个鱼。”婧道。“你不是很喜欢吃池里的鱼吗?抓上来的鱼你六你四。”
稷不悦:“为什么我六你四?”
婧道:“因为我吃得比你多啊。”
虽然最喜欢吃鱼的是稷,但一直以来池里的鱼吃得最多的便是婧,原因无它,婧一天吃七八顿,每顿的分量都超过任何一个成年人。台城里这片人工开凿的池虽是为了提供台城的用水,但闲着也是闲着,池里放养了大量的鱼鳖,种植芙蕖,收获的鱼鳖与莲藕莲子都是新鲜的食材。
稷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走向婧,在看到水光潋滟的池泽时目光忽的闪了闪。为了供给台城所有人的用水,也为了防止被围城,这座开凿的池泽不仅很大,还很深,每年采摘莲蓬与捕鱼时不乏意外....
正在剖莲蓬的婧手上的小刀忽的偏了下在手上割出了一条口子,婧却没看自己的手,而是抬头看向稷。
见婧手上受伤,稷赶紧抓起婧的手看了看,掏出帕子按在伤口上止血。“怎么这么不小心?”
婧道:“刚才看到一条很肥的大鱼,走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