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傅三观不合(122)
我恼怒张子安的无理取闹,又不愿意下他的面子,周围人都笑哈哈地等着,最后我咬了咬牙,低头垂目,又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张子安,轻唤了他一声“夫君”。
大家都笑了,此举我的羞恼模样满足了他们茶余饭后对风月的一点取乐,又成全了自己平日故作矜持端重的姿态,算是两相欢喜。
我在心中赞了一声自己聪明,却看到张子安盯着我不再说话。
我很疑惑。
见我看过来,张子安回过神来,咳了一声,略略偏头。
我惊奇道:“哎!张子安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现在已经早春了啊又不冷……”
太傅又转过来看我。
我知道他有一些话不便在众人面前细说,因此也不与他再开玩笑,于是当先就上了二楼,到他常坐的隔间里。
太傅慢悠悠跟在后面。
等他进来,我已经倒好茶水,将其中一盏推到他的面前。
我看着张子安缓了一口气,然后饮茶,他的手指骨节分明,大抵是文官的缘故,又不干活,所以莹白如玉,被碧绿色的杯盏花纹一衬,好看极了。
张子安见我如此,笑了一声,我也没有避讳。
“张子安,说吧,你有没有收到我写给你的信?”
对面的人略微一吟,而后点了点头,我便火冒三丈,想拍桌子。
“那你怎么不回信!”
我心想这个小君子,难不成没回他前两封信就记恨上了?偏要学我?
我默默估算对面这人将我的信看完,然后面无表情扔掉的可能性能有多大。
张子安喉间溢了一声笑,眉目舒展。
他说:“当时已经决定回京,又赶上事务繁忙,一时忘了。”
张子安举着茶盏,顺势作揖,说给我赔个不是。
我瞪着张子安,后者见我没有妥协,默了片刻,而后轻声一叹。
他明明喝的是茶,但是眸中却蒙了一层浅浅的迷离,似乎是微醺了。
“书书虽然不懂朝政,但是看来书书懂我。”
我看着张子安,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我想这个人遇到自己的事情总也不肯说,但如果我能再细心一点,应该能发现。
而我只要追着问,张子安最终就会说实话。
果然这个人开了口,“书书,此行并不如我所想般一帆风顺。”
张子安说,朝中有个胡姓大人,在户部当值,此次跟他一同出行建学堂,但总爱与他作对,虽然建立学堂所用建材都由工部决定与选购,但那胡大人总爱在鸡蛋里挑骨头,凭借自己的些微见解评头论足,聒噪得很。
我瞧着这个人一本正经地评论,有些好笑:“太傅,你自己也是对这方面一知半解吧,怎么别人说几句就嫌人烦了?”
我忘了是哪一次,程晏小时候贪玩,我试图与他讲道理,他却用小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只当自己没有听到,还说我烦。
——张子安此举与小孩子何异?
张子安喝了口茶,瞪我一眼:“我即使是一知半解,但是对工程的建造并不过问,只要他们能在规定的时日里建好,我管他们用什么建材。”
……他竟然敢瞪我?
“学堂建不起来,里面的用具便没有办法放置,先生与学子也没有地方落脚安置,岂不误事?一切按规章做事,那胡大人在用材银两上做文章,偏要在此事上与我过不去。”
我默了默,想到张子安雷厉风行的性格,知道那位大人拖拉粘糊的做派让子安不悦,也应该耽误了他不少的事情。
可是张子安说他自己忘了回信,还不如说他没有收到信件来的让我相信。
我为他续茶,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别岔话题,就说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
张子安嘴角便扬起来,他啧了一声,说书书真不好糊弄。
“那日宴上你向陛下承认自己的身份,我也由着形势作了一般说辞,这在当时看来似乎是天衣无缝的事情,可是等那些大臣回去细想,便有些站不住脚,经不住推敲。”张子安笑着看我一眼,继续说,“若是有人在宴上问,书书知道自己的身世竟然没有书信与我告知,书书该如何应答?”
我一时语塞。
我该如何回答呢?当时我虽然对张子安心灰意冷,可是在外界眼里,我们还是新婚燕尔。我在那时抛下张子安去照顾陛下已然不太让人理解,若是有心人稍一细想,怎么会想不到这只是一个计谋呢?
张子安便笑了,他叹了一口气。
“所以书书,你不识字。”
……我明明识字。
但是张子安语气笃定,分毫没有试探,好像他说的是一个事实。
我忽然就明白张子安的意思了。
正因为我不识字,所以在我入宫照顾陛下的那段时日,才与张子安甚少往来,即使是碰面或者找人代笔,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不会在知道自己身世的那段时间里,张子安能很快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