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傅三观不合(29)
没心没肺是好事,我只当他夸我。
“对了,太傅大人!”我歪着头看着张子安,“你那个宝贝儿子最近怎么样?”
张子安乍然被我一问,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想到尹舒了?”
我觉得张子安有些时候大约有些毛病,我问什么他就答什么好了,偏要先顾左右言其他来上这么一句,再回答我的问题。
嘿我这暴脾气!
想打人。
我盯着张子安,自认现在眼神算不上友善,我俩耗了片刻,终于张子安先败下阵来。
他浅笑一声,眨了眨眼,“尹舒很好,也很乖。这几日将我布置的课业都完成了,今日刚好准了他半日,放他出去玩。”
我反应半天:“啥、啥?也就是说,那小孩子就成日里被你关在家里,抱着书?”
张子安不高兴,他反驳:“什么叫关?”
我觉得张子安丧心病狂,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只比程晏大了那么几岁,就惨遭这非人的待遇,实在令人痛惜!
“那尹舒他今年几岁了?”我问。
这也不是什么难题,张子安听了之后却愣愣的,他看了我片刻,蹙了眉:“我也不太清楚,好像以前听他提过一嘴……应是九岁。”
我瞪大眼睛:“他生辰是什么时候?”
太傅大人的眉便蹙得更深,他摇头说不知道。
我惊讶,怒斥:“你这爹怎么当的?”
张子安见我凶他,本能要沉脸,我见势不妙,顾惜自己的狗命,连忙趁他还没有开口先声夺人。
“太傅方才明明说道,天家温情不易,可是尹舒现在认了你为父,也算是有了寻常人家的安稳,那么小的孩子,也该受到一点寻常的温情吧?”
张子安望着我:“我对尹舒的课业,非常关心。平日早些回去的时候,也记得给他带一些街坊吃食。”
带吃的这一招,我怀疑他是从我这里偷的师。
言下之意,他对尹舒已经够好,吃穿不愁,并且他也关心。
我摇头,对他说:“太傅啊,这是不同的。我承认,你做这些对于尹舒这种亲人逝世的小孩子,已经格外的好了,他既然懂事,想必也是充满感激,但生辰是不同的。”
张子安并不明白,他瞧着我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我不相信,就你胡说”。
我还想对他说什么,心中忽然福至心灵,看着他的眼色,忽然问他:“太傅,是不是你儿时父亲便是这般对你的?”
张子安果然神情微妙,片刻后,他轻轻点了头——若不是我一直瞧着他,估计都发现不了。
“父亲对我的课业很严格,自为陛下做事以后,我看书的时间少了很多。世人道我博古通今,其实是年少时的积累。”他坦言道,“这一点,我至今感激先父。”
他笑了笑,叹了一口气:“父亲只对我的课业上心,带吃食的次数少之又少,所以有一年,他心血来潮带给我的桂花酥,我至今都记得味道。”
我瞧着他,见他转过头来看我,他的眸光烁烁如泉,清清冽冽,我看得失了片刻神。
“如今我对尹舒,问他冷暖,教他功课。虽然有些严厉,但大多时候言语自认都温和,为什么还要计较这一点生辰,这些只是形式而已。”
我哑口无言,过了半晌,问他:“那张子安你……当时怎么送给太子一本手抄啊?”
我指的是张子安在程晏生辰宴上送给他的《千字文》。
张子安想了想,笑道:“那本就是想送给太子的,他前几年有次闹脾气,将原先的那本撕了,你忘了?不过原本是没准备在宴会上就送,我没哗众取宠的毛病!”
我惊呆了,跟着想了想。
确实,这个人当时在一众大臣中站起来送礼物给太子,是有些不太符合他的性子呢。
但是彼时我被于美人那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半死,没想到这一层。
“那为什么又送了?”我问。
张子安看我一眼,坦言:“陛下抱着二皇子,当众冷落太子,我在提醒他注意嫡庶长幼。”
我恍然大悟。
这么多年,只要我问话,张子安除了有些磨磨唧唧的讲究客气话,对我总是坦诚的。
一般只要我问,他知无不言,很是令我满意。
有那么几次,我琢磨他为什么对我开诚布公,后来又觉得自己大概有病。
怎么,有人愿意对自己不设防备,还不是好事?还期待着人家给你后背来上一刀?
我歪着头垂着眼睛,忍不住笑了笑。
有风吹进小轩,散落下几缕发,挠的我脸颊微痒。
我懒得去抚弄。
张子安忽然说:“也就是说,你现在是没有事情了?”
我想了想,玉禾殿现在沈老将军、娘娘和程晏亲人相聚,翠枳又在那里,委实是不需要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