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奈大口吸入着氧气,血液的流失让身体的每一处细胞都能感觉到氧气的缺失。
如果她不是首发,她就不会对上榎户秋桜,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在这时立在这种显眼容易死掉的位置。
“前面这些都是开胃菜”这句话究竟是谁下的结论?
她确实要成为开胃菜了。
眼睛慢慢地转向身旁的两面宿傩,希望能早点从他那里看到这场木头人游戏结束的前兆。
这一转,莉奈和一对猩红的眼眸对了个正着。准确说,是两对。
那瞳色让她想起了“帐”在消融交替时无意一撇到的连天边都染红的落日,不刺眼,颜色却烫人。
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产生的慢反应还是她因为多次面对他已经潜意识的有恃无恐了,她没有第一时间回避,而是继续盯着。原来两面宿傩的上面那对眼瞳里,有着细小的,同样环成一圈的黑色纹路,就在他的眼珠上。
可能是眸色的红太重,不仔细看就会遗漏。
咦?她在看什么来着?
“看够了吗?”
莉奈几乎在两面宿傩出声的同时,收回的视线,但已经太迟了。
血量的流失让她有些迷茫和不清醒,一定是的。
她几乎已经可以想象等着她的是什么了:
——“蝼蚁,你的视线让我真不爽。”
——打断她的腿,或是杀死她的人。
“不用术式就打赢了那个虫子,还真是让我意外。”
“?”
虫子?听到这话的人,有些同情地用余光去找刚才被台上少女一拳打出场外的榎户家长女。
收到这话的人,却在自我怀疑中。
两面宿傩没有说她意想中的话,更没有打断她的腿。
而是……赞扬了她?
这是幻听吗?
如果这是真实的,那不说明他看了她完整的比试!
那个连那么多家主都没有察觉到的视线,是两面宿傩。
一股寒意从莉奈身体里泛出。
“哦,我差点忘记了。”两面宿傩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莉奈,“我允许你说话。”
仅一秒,他的眼神又骤冷,人群中的一处,一位术师被一分为二。
“我可没说包括你们”。
“你要……做什么?”莉奈把声音挤了出来。
一出口,才发现自己嘴唇干涩,已经没什么气了。
那一边,“帐”已经快布好了,同时在人群周围聚拢的,还有越来越多的咒灵。
它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和这里的术师一样,量多繁盛。
主宰这处场地的人,两面宿傩,仍旧没有让大家动的意思。
“做什么?”他嘴角的弧度带着嘲讽,“我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类想做什么,我只是路过顺手推一把。”
什么意思?
这件事,不是两面宿傩策划的?
最外圈的术师们,已经开始被咒灵袭击了,但他们依旧不敢动。
被咒灵短暂的袭击不一定活,但现在乱动一定死。
地上的血迹在这木制的台上起初没有那么显眼,随着越攒越多,像一绢溪水,缓缓地撞在了两面宿傩的踏鞋上。
这位鬼神低了一下头,然后后知后觉地把目光移到莉奈鲜血淋漓的手臂上。
极快的一眼后,他扬起了头道:“可以了,动吧。”
同一时间,囚住家主们的“帐”完成了。
台下的术师们虽然担心家主,却依旧没有动,血的教训让他们不敢轻易放松警惕。
但是莉奈已经撑不住了,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她的血在止不住的流。
视野已经开始模糊,耳内像有一万只昆虫在鸣叫。
两面宿傩好像又看向了他,嘴里说了一句什么。
“你现在……死。”
莉奈只能勉强捕捉到几个字,剩下的和炸起的耳鸣声混在了一起。
接着她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撑住,可不能晕过去。
这种情况晕过去,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只剩下这个念头在撑着莉奈了。
慢慢的,莉奈好像感觉自己在缓过来。
她昏沉的知觉在清晰,眼睛和耳朵都已经能逐渐感受到周围了。
视野里,先是那摊自己的血迹,近距离看,就像一盆水被打翻了一样触目惊心。
目光接着移向支撑在这摊血河上的双臂——完好无损?
之前有些狰狞的伤口,现在已经平整如初。
四周已经暗下来了,整个平安京都像是被罩在棚里,明明能看到天空,却又压抑地好像透不过气。
还有远处看不透的用来隔绝里外的黑“帐”。
这一切都在提醒莉奈,刚才真实发生的一切。
不过两面宿傩已经不在了。
她的目光再次横移,接着和一对凸起的大眼睛对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