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这样的绝望而孤独,长久地处于黑暗中,守着一份毫无指望的爱,却热烈地等待。
慕子翎不是不知道自己病态,疯狂,不顾一切。
他也知道他不应当再喜欢秦绎下去了,他只是没有办法。
他是站在绝境中的人,有一个人曾经善待过他,他就再难忘怀。
一个小孩,怎么可能忘记此生唯一一次吃糖的甜味。
那段在赤枫关的时光是秦绎和慕子翎今生缘分中,最好的日子。
充满着还未挑明的阴谋,阴差阳错的暧昧,自以为得到的安宁。
只可惜,梦里春光快,醒时终分散。
他们的所有美好和可供怀念的回忆,都像这场赤枫关的朝夕之蝶,来时缥缈,去时无痕。
——番外二光阴 END——
[*注1]:“人的一生,要死去三次。第一次,当你的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你在生物学上被宣告了死亡。第二次,当你下葬,人们穿着黑衣出席你的葬礼。他们宣告,你在这个社会上不复存在,你悄然离去。第三次死亡,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于是,你就真正地死去,整个宇宙都将不再和你有关。”——《寻梦环游记》
第52章 第二单元(风流少将军×小倌。)序
暗银色的琼宇楼阁巍然耸立,勾翘起来的殿宇檐角显出一种冷酷,不近人情的意味。
看上去冰寒刺骨,又高高在上。
此时,含着怨念的雨水泼天而下,漫天都飘舞着劫灰。
数名仙官尊者立在阵前,如临大敌,整装待发。
“神君,你倒要学那人间的叛臣贼子,逼宫吗!?”
一人厉喝。
在他们面前的神殿台阶下,立着一名白衣人。
他浑身是血,站在雨水中,摇摇欲坠。
但即便如此,他指间依然紧紧攥着一枚扳指,仿佛要将那枚染血的扳指,就这么一直嵌进自己的血肉中,再不分离。
凑近一些看,可以瞧见这白衣人皮肤冰冷雪白,一双暗潭一般的漆黑眼珠。
雨水落在他的脸颊上,再顺着瘦削的棱角滑下,从下颌滴进云砖。
他双手握着刀,目光冰冷地望着天阶神殿。
有连成串似的血珠,不住从刀尖淌下,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
这是从前最清雅出尘,不染尘埃的天界神君。
“君在野……”
他哑声问:“他的魂魄在哪里。”
无数仙者,尽是垂目,无人出声,只寂静地看着他。
祭浮生倏然一笑,说:“好,你们不告诉我。”
“我自己来找。”
“祭浮生——!!”
一名仙者倏然出声,大声道:“不要忘了,你是十重天的神!”
——十重天的神。
这个曾经代表着多么高高在上,尊贵无比的身份,而今却只叫祭浮生觉得嘲讽。
他低声,喃喃将那话重复了一遍,偏头问:“那又如何?”
“这就是你们算计我,瞒骗我,利用我的理由吗。”
“……”
无人应答,只半晌,有一声颤抖的气音传出,不知是谁哀求道:
“到此为止罢……你要不依不饶到什么时候?无梦神君……斩杀无间之主,本是千秋的功德,你再这样不肯收手,谁都不能善了……!”
“善了。”
祭浮生咀嚼着这个词,哑然一笑,轻声道:“……太迟了。我今日登上天佛台,就没有想要回去过。”
如果远远地看过去,就会发现整个问镜台都围满了天差。
单只是祭浮生一人周围,就包堵着不下上千万云甲,各个都如临大敌地盯着他。
祭浮生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双手持刀,然而他一动,周遭的万千云甲也一同后退。
这都是曾经与他并肩而战的同袍。
祭浮生想:……然而此刻,他们已经全然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了。
天空飘舞着劫灰,祭浮生从菩提塔一路杀到这里,早已经尸山血海,怨雨漫天。
半个天界的雪白云砖,都被染成了殷红色。
祭浮生不想示怯,然而他喉间的血腥味根本压抑不住,只一动,就泛起铁锈的腥气,令他闷闷咳嗽。
他杵着刀剑,向前又迈了一步。
而这一下,就令众仙的心齐齐被揪紧了一下。
“你……”
有仙者道:“你你你切莫轻举妄动!——”
祭浮生曾是十重天掌杀伐的神君,当日肃清血海,也是他携双刀孤身而入。
而今叛反,后果不堪设想。
闻声,祭浮生仰起头,冰凉的雨水落在他的脸颊上,一道口子从额头一直横到眉骨,鲜血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雪衣人的脸色苍白如死。
“你看看这是什么!”
骤然,有声音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