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辆从镇国公府的抬出来的软轿,摇摇晃晃朝赴云楼内过去。
轿内坐着两名花容月貌的美娇娘。
一名美艳,一名天真。
美艳丰盈那位女子在数着一颗颗金株,天真的那名为她捧着匣子。
“哇,小雾姐姐,一千七百颗诶!”
若若道:“银七公子还是第一次给这么多陪他打牌的钱。您赢得比较多么?”
“小蠢货。”
那名美艳的女子却瞥她一眼,懒洋洋说:“这是他从老娘这儿学技术的钱。”
想起不久前在镇国公府内一面推牌,一面和银止川聊天的情形。
雾娘眼光何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银止川和那白衣少年在置气的真相;更一句切中要害地发问,“恕我直言,七公子,您是不是活儿不行?”
“……哎。”
顶舒适的小轿轻轻地晃着,美娇娘轻轻抚了抚自己的乌发,想,也不知道自己送出去的那《鸳鸳断袖十八式》派上用场没有。
应当是能的罢?
入门级教学,轻松易懂,很容易上手的才是。
第117章 客青衫 70
解决了和西淮的感情问题之后,银止川和西淮很是如胶似漆了几天。
甚至每次做爱后,银止川手指都会细细描过少年的眼睛,轻轻地说:
“这是我所爱之人的眼睛,我所爱之人的鼻梁,我所爱之人的唇……”
而西淮在他的抚摸下眼睫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着。
西淮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
他愈来愈不想去想那些上京的事情了,也愈来愈不愿意回忆起沧澜。
好像如果他真的只是一个小倌,真的只是家道中落。
被卖进了赴云楼,身世干净简单,和银止川的父兄没有丝毫的关系,那该有多好。
然而,上京细作传来的线索还在西淮手中,他每每摩挲着那只锦囊,都不敢打开看里头究竟是什么——
那是……会叫银止川这一生都不能再提起枪的东西。也是叫他再也无法留在银止川身边的东西。
“你是喜欢我的吧,西淮?”
大概这种犹豫银止川也有所察觉。
有一天西淮在怔怔出神的时候,他突然走了过去,在西淮的唇角亲了亲。
西淮一怔,无法说是也无法说不是。
只这么呆呆地望着他。
少年漆黑的瞳孔照在阳光下,显得犹如一潭看不见底的深泉。
“如果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就告诉我。”
银止川在西淮的面颊侧边轻轻摸了摸,略微停顿了一下,而后说:“即便是让我为你去死,我也会为你办到。”
“……为我去死?”
西淮似是被他这句话惊到了,失神喃喃。
“你喜不喜欢我我是不知道的。”
银止川轻声说:“但是我喜欢你,我一直知道。”
“……”
白衣少年却在阳光下迷惘地问:“那你要什么呢?为什么会这样不计代价地去爱一个人。你……想要得到的回报是什么?”
银止川原本想说,想跟你一起过完这一生啊。
但是他随即想到了不久前在床上的那一遭,西淮宁死都不愿意说出那几个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银止川不可避免地话头一哽,转而说道:“想要……”
“——说什么都可以吗?”
“是啊。”
其实西淮身上已经没什么是他不能的得到了。
包括最亲昵的行为他们都早已做过无数次,但他们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竟然显得这么陌生而疏远。
银止川看着西淮苍白清瘦的脸,略微沉吟片刻,而后他倏然笑了起来,道:“我知道我想要什么了——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西淮,我想知道在你进赴云楼之前,你的本名是什么。”
“……”
那个名字么?
西淮一顿。
叶逐颜。
叶清明的幺子,秦淮叶家的小公子。
“可以吗?”
银止川观察着他的神色,试探道:“如果你为难……就算了。我换一个好了……”
这是一个包含了太多讯息的名字,告诉银止川是相当危险的。
哪怕花辞树已经将其中许多关键点都抹去,但凭银止川的人脉,想查出什么未尝没有可能。
“好。”
然而西淮说。
他注视着银止川倏然微微一动的眼睛,顿了顿,却又说:“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
“是。”
西淮说:“现在星野之都内一片混乱。风雨欲起,暗潮涌动,即便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又能怎么样呢?”
“更何况,原名对进过风尘之所的人总是十分重要的。大概等同这卑劣不堪的一生中最后一块遮羞布。……总要找一个珍惜慎重的机会说出来,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