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酸(73)
可我还没有进入人群,我就感觉有人在身后嵌住了我。我挣扎着回头,是丁力申。
他怎么也在这里?我恨他!
我用眼神告诉他我恨他绑着我不让我去救我的楚暮,他的眼神却比我更霸道,仿佛在说:杀了我我也不放开你!
我无计可施,张嘴咬他。他终于放开我,但是他却冲在了我前面,挤进人堆里。他大力拍那个高大的胖子的背,胖子回头,他一拳就跟了上去。
“我cao!”胖子发出了一声呼吼,按着楚暮的那只手终于放下来,转而去揍我身边的丁力申。
周楚暮像条瘦弱的绳子似的从墙上滑落下来,我不顾一切的冲过去。
他在干呕,我急的哭出声来,拍着他的背说:“楚暮,楚暮你要不要紧?”
他说不出话。
“揍死他!”那些人又冲上来,我本能地护住周楚暮,不让他们*近他。但我很快就被他们拎起来,掀翻到一边。
“林枳!快走!”丁力申从地上迅速爬起来,拉起我冲出了“算了”的大门。我怎么可能在这时候离开,于是我又冲了上去,其中有个小个子男的,对着我胸就是一拳,我疼得差跪倒在地,然后我听到丁力申闷吼一声,像只疯狂的小牛一样冲了上去!
那一天的事,惊动了110。后来,是丁力申的父亲来接我们走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丁力申的父亲,他显得很威严,把满脸是血的儿子从地上拉起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一语不发地把他的儿子拉上了车。
“带林枳走。”我听到丁力申在说,“带林枳走。”
他的父亲本来把车门关了,又重新打开了它。
“你不要留在这里。”丁力申伸出头来,对我说,“留在这里对你没好处。”
但我当然不能走。我留了下来,可是当我回头的时候,却不见了周楚暮,他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我一路小跑跑到他家,也没有看到他人。我在他家门口一直坐到天黑,都没有看到他的归来。
他又欠人钱了,他是故意在躲我,一定是的。
周一,丁力申的处分单就张贴了出来。
我和田丁丁经过处分通知张贴处时,她几乎想要冲过去撕掉那张纸。我羡慕她可以随时随地真实的表达自己的想法,可我还得装作无动于衷的拉回她。
她不知道,那都是因为我害了他。但我想我应该保留这份秘密,为了我,也为了丁力申。那天下午,趁田丁丁没注意,我给他悄悄传了一张纸条:放学后假山见。
他如约而来。
“疼不疼?”我看着他额头上的伤,抱歉的问:“你是不是花了很多医疗费?要不,我算给你。”
“不疼,”他说,“你找我来,就是说这个的吗?”
“不是。”我真心的说,“我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救了他。”
“不用你谢我。”他忽然有些生硬的说,“你为什么不问问他到底是为什么事挨揍?”“好,那你告诉我那是为什么。”我看着他的眼睛说。
他却躲开我的眼神,只是说:“他欠了别人很多钱。你知道吗?至少有两万块,而且,赌债是个无底洞,你在跟他这样混下去,不遭殃才怪!”
“你怎么知道?”我立刻反问他。
“除了你,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用笃定的眼神看着我,“不信,你可以去‘算了’随便抓个人问问!”
原来如此,原来他真的还是在赌。
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需要1280块的挂坠,不需要新衣服,不需要吃大餐,一小碗面条就足够,他,到底要干什么?
但纵是如此,我也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说周楚暮的坏话。特别,他是一个男生,而且,他是丁力申。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所以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深吸一口气说:“这是我欠他的,丁力申,这一切和你无关,不过我的谢谢,是真诚的,请相信我。”
他绝望地问我:“你真的打算,还跟他继续下去?”
“是。”我说。
他听罢,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种眼神,几天以后我终于在语文课本上找到一个恰当的形容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对了,你可以借我点钱吗?”我昂起头,看着他认真的说:“我现在需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