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成为了魔王的遗产(144)
伊芙微微一笑,她眼神真诚又温柔地注视着拜蒙说:“但现在这样似乎也不错。”
“……”
拜蒙就像一只迟早会被散发着美妙香气的奶酪所吸引的老鼠,在无知无觉中,重新和她变得亲近起来。或许是因为渐渐地习惯了伊芙的存在,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拜蒙越来越多地把目光投在她的身上,甚至偶尔他还会悄无声息地靠过去,坐在伊芙的身边,然后把头轻轻地侧在她看起来有些瘦弱的肩膀上。
这个时候,伊芙总是会充满怜爱的动作摸一摸他的头发。
“呼……终于画好了。”
伊芙放下笔,将手中的画递给身边的拜蒙。
画中的人正是他自己……伊芙画了拜蒙,画里的他半阖着眼睛,正静静地注视着某个方向,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同样孤零零的月亮。伊芙寥寥几笔就将拜蒙的身影、相貌、神情勾勒了出来,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画中的场景在她脑海中出现过多少次。
拜蒙低下头看着画中的自己,沉默不语。
伊芙笑着问:“好看么?”
拜蒙依旧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的眼神、他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柔和了起来,犹如清晨的露珠所折射出的第一缕阳光,而他此时此刻会在想什么呢?
伊芙不清楚,但她知道自己的想法。所以她单手捧着脸,注视着拜蒙,然后声音温和地说:“如果你能一直是这个样子就好了。”
拜蒙:“……”
闻言,拜蒙慢慢地抬起眼睛看向伊芙,他眼中所浮现出的那一点柔和很快消失了。
拜蒙面无表情地收紧手指,将这幅画揉成皱巴巴的一团。他出声讽刺道:“所以你想要就就是一个只会听你话的白痴么?”
“这有什么不好么?”伊芙不以为然,“至少白痴不会用冷冰冰的语气跟我说话,我不喜欢现在你对我的态度。”
拜蒙:“……所以我应该怎么做?忘记你的所作所为么?”
“我只是希望你能原谅我,然后我们重归于好。”伊芙柔声道,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拜蒙垂在胸前的一缕银白色头发。
伊芙神情认真地说道:“我会道歉的,也会补偿你的。”
拜蒙用毫无温度的眼神注视着她,他本能地怀疑伊芙所说的一切,他变得敏感、多疑、不安、神经脆弱,难以承受哪怕一丁点的刺激和欺骗,但却不得不忍受伊芙带给他全部的痛苦。
早在伊芙还是个人类的时候,拜蒙就时常看不清她的真实想法,只能依稀意识到她会因为自己的强大而畏惧他、讨好他、让他对自己产生怜爱;现在她变成了恶魔,于是她那看似柔弱无害的面容在拜蒙眼中就变得更加模糊了——她时而狡诈,时而傲慢,时而真诚,又时而故作可怜。
拜蒙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足够使人沉迷、永远醒不过来的噩梦,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留下伊芙一个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情。
在逐渐变得整洁干净的走廊里,拜蒙遇见了希尔妲。
希尔妲拥有着一头与伊芙相似的淡金色长发,这样稀少而美丽的淡金色长发在伊芙的身上有多么让人迷恋,在希尔妲身上就多么让拜蒙感到厌烦。
拜蒙对这个孩子——他所分娩的、属于伊芙的孩子——的印象少之又少,这不只是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神志失常,更是因为他总是下意识地回避她、抗拒她、无视她,希尔妲的存在就仿佛是在刻意地提醒他,曾经他有多么天真、可怜又愚蠢。他分娩出这个孩子,仅仅只是希望能够维持跟伊芙那脆弱不堪的联系。
拜蒙冰冷的目光一一扫过希尔妲身上与伊芙相似的头发,与他相似的双眼。她身形瘦小,年幼的身体在拜蒙的审视下显得有些拘谨不安,最后拜蒙的目光落在了希尔妲手中握着的一束花上。
这束花最后会送到谁的手上简直显而易见。拜蒙神情冷漠地奚落她:“就算你再怎么迫不及待地讨好她,在她的眼里,你依旧什么都不是。”
希尔妲眨眨眼睛,她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的花,小声说:“那也没有关系……我的出生就是为了让母亲感到满足、快乐和幸福的。我会听从母亲的每一句话,为她所用,我是属于母亲的孩子。”
拜蒙:“她只会把你当作一条听话的狗。”
希尔妲开开心心地说:“那我就是母亲最听话的小狗!”
拜蒙:“……”
拜蒙看希尔妲的眼神古怪,仿佛不知道为什么会从自己的身体里诞生出这样奇怪的生物。
但希尔妲望向拜蒙的目光也同样感到疑惑,她不解地反问道:“这不就是父亲你的愿望么?我是带着你的期望才诞生于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