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再骗我一次(10)+番外
白衣仙领着阿谷已经走到门口,又折了回来,一字一句温柔而坚定地说道:“这不是买他的钱,这是他六年来的饭资和叨扰的酬金。”
夫妇二人愣在原地,眨了眨眼,不知这有什么区别。
仙子一步,阿谷两步。可是鞋子太大不合脚,阿谷走得双颊胀红仍是踉踉跄跄跟不上。
仙子终于发现小孩子与大人步子的差距,停了下来。
“我能跟上的,我能跟上的。”阿谷生怕他会嫌弃自己,急急地剖白。
仙子摸了摸阿谷的头,将他抱在怀中继续赶路。
阿谷伏在那个坚实的肩上,沉默许久,终于试探地说道:“我一定快点长大,以后可以好好服侍你。我现在会洗衣做饭,还会……”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买走自己的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表忠心。以前他不愿离开养父母,是不知该去何处。现在他不愿离开这个人,是因为不想离开。
仙子讶然,打断阿谷的自我销售,“你不用服侍我。”
“那你买我做什么?”阿谷更加忐忑,他后悔了么?不想要自己了?
仙子又将他放了下来,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向他解释,“我没有买你,我说过了,那不是买你的钱。你是自由的。”
自由?是什么意思?他果然是后悔了,不想要自己了。
阿谷快哭了出来,他不想要自由,他想要……他。
这是每一个孩子都有的本能的占有欲。捡到一片漂亮的树叶,亦或一块奇异的石头,总想拿回家收藏起来,也许再也不看,也许日日把玩。直到再次想起才翻出来细细摩挲,亦或遇到更夺目的便弃之不顾。
在道德观念建立之前,每个孩子都依从着本能而生。
他生长于落后而贫穷的小村落,没有山花烂漫,没有渔舟唱晚,只有泥泞的土路和脏臭的牲畜。没有民风质朴,没有夜不闭户,只有满脸的颟顸和无聊的计较。
最大的审美提升也许就是万籁俱寂时挂在天上的那轮皎洁的明月。只有在无暇的、纯净的月光之下,小村落才显出一丝宁静与安详。
江百谷此时并不知,此生早早遇到了这个人,一世再无一人可入眼。
“我是修道之人,若你想跟着我,可以拜我为师随我修行。若不愿意,我可以再给你找一户愿意对你好的人家抚养你长大。”
“我愿意我愿意。”阿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我想跟着你。”
拥有他也好,属于他也好,能日日瞧见他,怎么都好。
仙子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你朝北方给师门磕三个头,再给我磕三个头。”
阿谷忙不迭地将头磕得铛铛作响。
从此以后,他有了姓,有了名,有了归属。
他叫江百谷,师承抱一城怀玉仙师。
☆、山谷
莫问前尘,但求归路。
休整一夜,天明出发,江百谷带着宁一清离开抱一城,朝着小次山方向而去。
“骑马好学吗?”宁一清坐在江百谷的怀里,二人共乘着一匹良驹。
江百谷瞧了瞧跟在后面的一匹空马,沉思片刻,“好学,等到了小次山,我来教你。”
当他将两匹马牵到宁一清的面前时才知道宁一清根本不会骑马。
当宁一清看到立在面前喷白气的两匹高头大马时,也是才知道,自己并不会骑马。
宁一清为何不会骑马?江百谷不明白,他不认得自己,不认得轲珖,不认得抱一城,不会使剑不会骑马,身量年岁也都不对,若非如此,轲珖怎会认不出是他。
这一切的疑惑,只能回到小次山,由神医解答。
宁一清只管倚在江百谷的怀里睡了醒,醒了睡,所过之处渐渐由繁华变荒芜,人烟越发稀少。
虽不见人,宁一清却知道同行之人并不少。一条荒无人烟的大路上印着新鲜的马蹄印,严正划一,似乎是一队令行禁止的军队刚刚经过。
看到马蹄印,江百谷勒住马缰,眺了眺四周,说道:“近旁有处山谷,在峭壁之下,地气和暖,咱们不着急赶路,不如在那里过夜吧。”
宁一清点点头,他本来也漫无目的,无可无不可。
“那些马蹄,是轲珖吗?”
江百谷有些惊讶,挑眉应了一声,“咱们倒霉,和他一路。避一避吧,看见就烦。”
“他是来找他的少主的?”宁一清抿唇一笑,四十多岁的江百谷说起他的师弟,就像四岁的小孩说起自己那一岁多只会哇哇大哭的弟弟,头疼又无可奈何。
“嗯,在天水楼里那个来报信的说他们少主嫌命长,去小次山了。”江百谷的耳力自然能听到他们的耳语,宁一清却没听不到。
“他也去看病?”宁一清不知道抱一城在修真界意味着什么,自然也不知小次山意味着什么,只知道阿谷说那里住着一位神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