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南枝(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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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远在京城的昭乾宫,明黄色的龙床上,才不过几日的功夫,从前威严气势的男人就已经形同枯槁,脸色苍白的躺在了床上。
李总管焦灼的问:“太医,你们到底有没有诊断出原因,皇上怎么就突然吐血了。”
其实成献帝的状况不仅仅是几日前的吐血,如今的他,脸色皱纹像石刻的一样纷纷出现,嘴唇白的像雪,脸部也凹陷了下去,一看就是重病之人。
十几个太医轮番诊断,急得额头直冒汗,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按常理说,皇上正值壮年,从前也鲜少生病,不应该突然就......”
突然就像油尽灯枯一般。
他都不敢说出这一句来。
“圣上明火旺盛,但是实查之后却发现,内里气血已经被掏空了,这倒是像中......”他跪在地上颤抖着说:“倒像是中毒了。但是微臣从未见过什么毒是寻常诊断不出,突然就能把一个人掏空的。”
皇上已经昏迷了两日了,恰逢明日就是早朝,若是皇上早朝都不出现,必然是要引起轩然大波的。
如今只剩下不足一日的时间,李总管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掐着细长的嗓子跺脚道:“究竟是中毒了还是怎么了,今天你们若治不醒皇上,你们都小命不保。”
然而话落,却听见床上咳嗽两声。
李总管连忙靠近,听到床上那人气若游丝的唤道:“六......景之。”
仅仅是两声的功夫,就又昏迷了过去。
太医们一个个埋在了医术里,想尽办法的找对症的药草。可是没一个人敢开单子的。
李总管握紧了手掌心,寻了一个人道:“去秦河县将六殿下找来。”
翌日,崇明殿。
已经到了时辰,高处的龙椅上却依旧空无一人,不由得让下面的众臣子议论纷纷。
不得不说,成献帝算是一个勤勉的皇帝。自他二十岁登基以来,三十几年间,从未辍朝,就算是起了烧也会耐着心不在朝堂上晕过去。
高处不胜寒,这还是成献帝即位以来,第一次久而未至。
又等了许久,有人从外面进来,附在禹王的耳边说了什么。
禹王的双瞳瞬间放大,握紧掌心,压抑着声音重复问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人点了点头:“千真万确。”
而这时,李总管走上去,于乱声中道:“皇上身子不适,今日早朝,散。”
朝臣散去,李总管从后回昭乾宫,于半路,却被禹王拦住了:“李总管,本王忧心父皇病情,特意随来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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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河县又开始下起了连绵大雨,雨水几度想要冲毁堤坝,十里八乡的人都跑到了县城避难,有远房亲戚的则早早地去投奔远房亲戚。
枝枝待在屋子里,听着外面吧嗒吧嗒的雨滴声落在屋顶窗沿,目光朝外看去,正瞧见一个穿着蓑衣的人进来,待他在屋檐下去除蓑衣,她才认出来,迎上去道:“殿下,您怎么淋成了这般模样,快进屋,别着凉了。”
帮着他除去身上的湿透的衣物,又去内室拿来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服侍着男人换上。
枝枝用干布给他绞干头发,听男人道:“这几日外面雨大,还有流民作乱,你在屋子里,乖一些。”
这些枝枝都从三丫嘴里听说过,她素手拿着毛巾,轻轻在他的湿发上拭去水分,边温柔的笑着:“殿下是不是高看我了,这种天气,这种时候,我可没胆子出去闲逛。”
傅景之抬头瞥了她一眼,看着她低垂着眉眼,认真的给他擦头发,温柔娴静,却也弱不禁风,让他都不放心将她一个人放在京城,来办案都带到了身边。
擦拭完头发,他去了书桌旁,拿起上面的账册道:“这些账目,可有问题?”
自从得知了她会查账,傅景之便把景王府的内务账册都丢给了她管理。如今来了秦河县,竟然连秦河县令内府的账本都给她让她查验。
枝枝走了过去,指了指那边已经归置好的账册,撇嘴道:“县令大人的账目错乱的很,可谓是一团糟。但是都是些芝麻绿豆的小事,厨房错几枚铜钱,布匹错几寸长短,亦或者内眷碎了几个茶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账本虽说到处都是漏洞,但是大户人家的后宅偷一点油水,再正常不过了。她在查验景王府账册的时候也遇到过。
傅景之随手拿起两本,翻腾了两眼,扔到了一旁,“确实像个烂窟窿,不像爷的卿卿,将景王府管的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