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宠妃/替嫁后夫君篡位了(287)
阿嫣两条腿蜷得酸麻难受,好容易有机会透口气,便以出恭为由,想出去一会儿。
妇人倒没拒绝,仗着力气大,径直将她拎出来,到附近的小树林一小圈儿便即回到车旁,前后不过半炷香的功夫。而后随便找了点水给她洗手洗脸,将那碗早就泡软的肉汤干粮递过来,顺便塞个木勺给她。
阿嫣扒拉着饭,心底漫起绝望。
因方才出恭时她留意过,这地方的草木比魏州丰茂些许,哪怕入了冬夜里极冷,借着月光细看地面,枯叶下仍有冻绿的草叶。照此来看,车马是向南而行的,以白日里那般颠簸的架势,恐怕再跑上一天就该出河东地界了。
周遭风平浪静,并无王府的侍卫追来。
这群人又是跑江湖做生意的,最会蒙混过关,做事又颇机警,她想寻机逃生,着实难比登天。
愁苦暗生,连肉汤都苦涩了起来,
等她吃饱之后,那妇人毫不犹豫的掏出个瓷瓶凑到她鼻端,顺道捂住嘴巴。阿嫣又没法憋气太久,被她捂了半天,将里头的怪味吸进去不少,愈发觉得手脚酸软,头昏无力,竟自昏睡过去。
那妇人照样绑好,取绸缎遮在她身上,盖好箱子,塞回原处。
旁边的壮汉也吃饱了,将车尾的箱子摆好。
毡布遮上,马车复归寻常。
一群人连夜启程,往南出了河东地界,而后折道往剑南而去。
阿嫣孤身被困,求救无门,每日里唯有深夜能透口气,借着周遭草木和途中偶尔听到的谈话声,推测所处之地。而后继续被困箱中,沉默乖顺地保住性命——毕竟是羊入虎群,谢珽在河东之外的眼线就那么多,多半都放在京城和魏津身上,手还伸不到别处,她跳窜生事有害无益。
何况,京城往南先经流民之乱,后又被魏津扯起的反旗搅得人心惶惶,局势早已动荡,她即便逃出去也徒增危险。
只能暂且忍着。
……
一路苦熬,渐近剑南地界。
这日傍晚时分,商队到了渝州一座县城。
这县城位于剑南与山南交界,属周守素的地盘。先前流民作乱时,山南节度使自顾不暇,以至如今辖内仍乱象横生。但临近剑南的地方却渐渐安定起来,虽说有不少流民涌入,聚集在州县城池之外,住在此处的百姓却还勉强能够安居。
商队一改先前夜宿山野的做派,径入县城,在一座颇整洁的客栈外停驻。
阿嫣再度被拎出箱子,仍觉头昏脑涨。
那妇人仍是凶巴巴的姿态,趁着后院没旁人,将她扛起来进了一处屋舍,放在厚软整洁的床榻上。
阿嫣整个人都快瘫了。
小半月疾奔赶路,成天到晚蜷缩在木箱,不止颠簸得天旋地转,也让浑身的筋骨都快拧成疙瘩了。她侧躺在床榻,脑袋里一阵眩晕,却也觉出了妇人这样做的用意,“到地方了?”
妇人“嗯”了声,将个布袋丢在她旁边。
“晚点会有人来接你。这里头是解药,旁边有热水,你自己擦洗。”说罢,转身便欲离去。
阿嫣忙开口道:“姐姐!”
妇人闻言驻足,错愕的看着她。
在魏州城外接到阿嫣时,她便知道,这是汾阳王心尖尖上的人,出身高门,金尊玉贵,是娇滴滴的人物。那会儿阿嫣被易容改装,擦去脸上的涂抹后,容色极美,甚至让人不忍下手。但他们既受人重托,冒死应承了这趟差事,不论是为情义还是利益,都不会手软。
绑架偷渡从来都是恶事。
妇人清楚得很,亦知道阿嫣嘴上不说,心底必定恨死了他们,一路皆是凶恶姿态。
此刻听到这声柔软的姐姐,却是微愣。
回过头,就见阿嫣恳求般望着她,容色憔悴之后,那双眼睛愈发清澈可怜,“我知道姐姐是受人所托,才办了这趟差。如今既办完了,往后我们也不会有瓜葛,人生在世,许多时候都身不由己,我想姐姐本心应该也不坏。”
连日颠簸后,最初的恼恨都已被克制,此刻既有求于人,阿嫣将示弱的姿态摆得情真意切,声音都带了点哭腔。
妇人似稍有触动,道:“我是帮凶,你不必如此。”
阿嫣抬眸,没急着去摸解药,只恳求道:“我被绑的时候身上有些首饰,不知姐姐可曾见到?”
妇人没说话,只避开目光。
——当初陈半千抱阿嫣离开时,只将发髻间显眼的金簪珠钗卸去,旁的没空去弄。妇人接手之后,嫌那些东西碍事,将她发间薄金蝶翅的花钿、耳畔光华内蕴的滴珠等物尽数摘去,乃至手腕的珊瑚一并取下,装进个小包里。
这会儿就在身上。
阿嫣瞧出来了,忙柔弱伸手道:“旁的我不敢讨要,唯独里头有一串珊瑚,上头还坠了个白玉磨的兔子,不知姐姐能否给我?那是先祖父留给我的,多年来随身佩戴,对我极为重要。”说着话,眼中就滚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