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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恩(692)

“是你娘自己要求,用铁链把她捆起来。她不想见除了你爹之外的任何人。”

“至于,我为什么认为你死不足惜,你娘为什么处心积虑要杀了你,”迁西侯想了想,没有把话说死,“因为你的身世说不清楚。你娘认为你是劫匪留下的野种,你爹坚持你就是他的儿子。”

按说当娘的更清楚孩子到底是谁的,可大焦氏是个疯子,她的话就做不得准。

先迁西侯坚持孩子是自己的骨血,迁西侯也认为哥哥坠入情网,脑子不清楚,这事也做不得准。

如此一来,原时安身世存疑,涉及到爵位和财产继承,迁西侯自然认为他死了更好。

“如果我不是阿父的儿子,阿父怎么会为了我杀死娘?”原时安下意识地反驳。他记忆里灭有多少与母亲相关的片段,却有许多许多与父亲相处的美好回忆。爵位他可以不要,父亲不能丢。

迁西侯看他就像看个白痴:“因为你娘不是你爹杀的。她疯病发作铁链和被单绞死在一起,恰好你爹那一日不在家里,她就把自己憋死了。你不记得你娘也罢了,你爹跟你相处那么多年,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要相信他是个掳劫民女囚禁暗室的暴徒?!”

焦夫人和迁西侯的说辞截然不同,原时安的记忆一片混乱,突然就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了。

第171章 溺杀(17)

谭长老在这时候突然问焦夫人:“你不知道你家法脉来历?”

焦夫人冷笑道:“什么法脉来历?你这人真真可笑。不妨去问问,哪家的千金小姐会学……”她说到这里,突然转了话题,“害了原时安的人不是我,是他亲娘。我这些年一直保着他的命,今日只是不肯再洒血给他,难道就是我的错了?”

迁西侯也是满脸嘲讽:“是啊,哪家的千金小姐会学鬼神压胜之术?你姐不是千金小姐?”

焦夫人气得从地上坐了起来,怒道:“原崇贤!”

原时安急切地问道:“你说我娘做法害我,先生又说你没有法力,既然你不会,凭什么就说我娘会?你在撒谎。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样。”

“到底是怎么样还需要我来告诉你么?你娘死的时候,你已经六岁了。你是猪脑袋不记事?”焦夫人反问道。

“你们家的恩怨纠葛,尽可以等我们离开了再继续吵闹。驱离活人魂魄之事,事极切要。不管在旧如意上施法的是先迁西侯夫人,还是别的什么人,法本所在,必有来处。我修为所限看不出灵源,谭长老若无十成把握,岂会轻易冒犯焦夫人?”谢青鹤打断了原时安与焦夫人的对话。

这件事在谢青鹤看来已经很明显了。

不管焦夫人说的是真是假,她说了那么一场骇人听闻的人伦惨剧,既有母杀子,更有夫杀妻,把原时安绕得云里雾里,但,她的目的,并不是推锅给大焦氏、为自己脱罪辩解,而是竭尽全力想要掩饰她所知法脉的来源。

她在保护她的师父。

然而,她学的确实是个半吊子,她根本不知道寒江剑派的传承多么深厚可怕。

——旧如意已经到了谭长老的手里,在谭长老眼里哪还有秘密?

焦夫人不着痕迹地捏了捏手指。

原时安则马上醒悟了过来。迁西侯和焦夫人的说法都是一面之词,找真相是要讲证据的,一旦查出在旧如意上施法的人究竟是谁——是他的母亲,或者不是他的母亲,对他来说意义重大——自然可以窥见真相的一角。

唯独迁西侯冷眼旁观,对此根本不在意。

“在焦夫人讲述的故事里,她的姐姐会做害人离魂的秽物,她的母亲更是精通压术,可以指点她把初次离魂昏迷不醒的原世子救回来。听起来,这就是一个很完整的血亲法脉传承,以母传女。”

谢青鹤观察着在场众人的脸色,问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焦家的老夫人,世子的外祖母,已经不在世了?”

原时安领悟到谢青鹤这句话里的重点,略显激动:“外祖母已经死了六年。”

焦家老太太已经死了,无论焦夫人怎么泼脏水,她也不能从坟地里爬出来替自己辩解。

“死无对证。”谢青鹤说。

焦夫人神色冷漠,说:“我竟不知道,我娘早死了两年,也成了将我证伪的理由。”

她看着谢青鹤,嘲讽道:“你曾祖生了你祖父,你祖父生了你父亲,你父亲又生了你——就因为你曾祖父或是祖父都已经死了,你爹就不是你曾祖父的种了?你爹是外边抱回来的野种?”

当面骂人父母,这是极大的冒犯。焦夫人是故意激怒谢青鹤。

哪晓得谢青鹤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说道:“谭长老昨天上午就查实了原世子离魂之上的灵源,焦夫人将旧如意埋得再是严实,再是遥远——我初到京城不知道远近,飞龙庵是在什么地方?一个来回要多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