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念儿这张嘴，是又直接又不留情面，一点一点地让人绕进她的话里，七上八下，很快又直坠谷底。

“其实诈骗也分好几种，电信诈骗拉，购物诈骗拉，最最可恨的是那种感情诈骗，骗钱又骗情，让人人财两失，死去活来。”

卢攸那张无害的脸已然没了血色，茫然失措的不知道怎么回话。

芮念儿就这样站着，静静地看他适应，待适应好了，自然会来找她谈。

萧昶忽而揉了揉芮念儿的头，接着走开，在这小小的单身公寓内，转悠起来。

芮念儿看着萧昶的背影，好小子，居然还给她来个摸头杀，是不是终于看到本小姐的厉害了？我可不止是会演哩。

目光再次收回到卢攸的脸上，平静又富有压迫性地朝他直射而去，让人无所遁形，无法逃避。

他认命般重重一叹，这一叹似乎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仿佛昙花一现般一下子颓败下去，痛苦占据他整张脸，亦没了之前的惊慌害怕和愠怒。

这将芮念儿给看楞了。

卢攸的声音也适时响起，“你们是小恩派来的？”

“你喊她小恩？她什么都和你说了？”

“也没有，不过因为他想我去找她玩，所以告诉了我她就读的学校，所以大致知道她家庭条件。”

“你不觉得她很奇怪吗？”

明明没见过面，却被对方热烈喜爱，”疯狂追求。

“是很奇怪，不过像这种有钱人的孩子，大多都缺爱吧。”

所以这人理所应当，顺其自然地充当起了知心大哥哥，表达一下他的关心，偶尔再制造一点暧昧元素。

“既然你骗了她那么多钱，我们也没办法了，只能——”

芮念儿准备唬他，控制他替他们做事，谁料套子还没下，对面的青年仿佛天塌一般，猛地朝她跪了下来，恳求道：“求你们不要报警，除了报警和拿出钱来，其他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做。”

卢攸说完，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芮念儿眉眼一动，发现事情似乎并不是她想的那般，这人骗钱莫非另有隐情。

倒是被她猜中了。

卢攸接下来的话，令芮念儿是又恨又气。

他问孙霈恩要钱的初心，是为了给他奶奶治病，后来见钱要得容易，且对方一出手就是十万，还说这只是她一个星期的零花钱，不打紧。卢攸的奶奶得的癌症，手术费对卢攸来说几乎是天文数字，穷途末路的他只好拿自己身体做文章，这样钱会来的多些。

孙霈恩迷萧昶这张脸迷得不行，哪里听得了心上人的癌，一笔一笔的不用卢攸自己说，隔三差五就给他打过来。

最后还怕不够，转了笔大的，一百万。前前后后，两百多万到手。连卢攸自己都吓到了，说起来，这么多钱全是他以不正当手段要来的，说严重的就是诈骗。卢攸看着银行里的数字，有一瞬间想转回给对方，可一想到还在病床上奶奶，又忍了下来。

因为愧疚，他便和她断了往来，深怕对方继续给他打钱，将他的人性一点点消磨，坠入深渊。

芮念儿已经不知道怎么继续这个话题了，本是抱着一颗教训渣渣的心态来到，免得再出现第二个孙霈恩，却没想是这样的。

以她专业演戏20年的经验来评断，这是演都演不出来的真情流露。不过，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即便初衷是一片孝心，却是建立在违法犯罪之上，那味都变了，他奶奶要是知道，也定会身心不安。

芮念儿觉得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卢攸去和孙霈恩坦白一切，但以孙霈恩那眦睚必报的性格，又不太现实。

她有此想法并不是因为同情孙霈恩，而是不想卢攸为了奶奶，往后的日子活在黑暗和自责里，这样容易被刹魔入侵。

空气一时静默，只剩萧昶翻东西的声音。

没一会儿，少女轻轻叹了口气，利用卢攸来控制孙霈恩是不可能了，而且利用他人感情继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其实也挺不耻的。

她让卢攸先起来，别跪着，挺触霉头的。

卢攸歉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站了起来。

就在芮念儿举棋不定的时候，萧昶拿着一张价目表走了过来。

他单手将价目表举至卢攸的面前，问道：“这是你的？”

卢攸看到那价目表，还挂着泪痕的脸顿时一红，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芮念儿见状连忙靠近，看了看。

脸色顿时千变万化。

心中连连三声“啧啧啧”，这家伙的业务挺奇特嘛，什么追踪丈夫出行位置多少钱，潜入小三电脑手机搜集证据多少多少钱等等，全是帮富婆富翁抓小三小四的特殊业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