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刚(249)
白旭宪现在当然没有不配合的能力,也按上了指印,只是他整个身子开始往柱子的方向缩去。
言昳喜笑颜开:“从今往后我便是言昳,不再是你的女儿了。哪怕你死了,这白家的家业对我来说,也不过是块抹布而已。我可不愿意为了这点钱财,就背着我最讨厌的姓氏。”
她正要回身去拿剩下一些书信,白旭宪口中的布团竟然掉落下来,他哑着嗓子低低哀叫了一声,发现自己能出声后,竟然一边往后蜷缩,一边声音颤抖道:“卉儿,你……你是不是……”
言昳背对着他,笑起来:“是不是冤魂附身,是不是恶鬼重回,只为了向你索命。”
白旭宪竟涕泪横流,挂着那骨碎肉软的右手,狼狈的想要坐直身体:“不是我……不是我非要杀你的!是你一点都不想着我!是你为了自己的家族,却要舍弃你的丈夫!我也当时没想要杀你——”
言昳知道,白旭宪上辈子厌恶她,恐惧她,正是因为他一直觉得赵卉儿的一丝冤魂,附在了她女儿身上,来向他讨债了。
言昳干脆笑道:“我都从阴间地府回来了,你跟我说这些假话,以为谁能信。”
白旭宪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发颤:“我不是……我……”
言昳回身,倚着长桌,冷冷的看着他。
白旭宪舌头几乎发苦发麻,他望着那高高在上且骄傲的眼神,赵卉儿到死都是那样的目光。
查清赵卉儿生前的事情,孔管事的夫人是最大的突破口,也是从她,言昳得知了一些府上旧日奴仆的名姓,一路追查,询问,终于从很多人口中拼出一些往事。
听说赵卉儿第一个长子,是在京师去世的。
当时是赵卉儿因风寒在家,白旭宪便独自带着孩子与众多高门贵族一同踏青出游。
但当时,已经有大笔风流债的白旭宪,正巧跟同行的某位同僚的妻子有些婚外情,便把孩子交给奴仆带,自己找机会在山上搭起的营帐里,与人私会。
长子却不愿意只跟奴仆在一块,央求着要去找爹,奴仆送长子过去时,差点撞破了白旭宪的好事。白旭宪看那奴仆的贼眉鼠眼,打探多嘴,就知道送孩子来未必是真,想撞见他的事儿才是真的。
他便驱散奴仆,给长子牵了匹小马在附近的草地上玩,说若是有人来了,就让孩子吹马哨。
孩子哪知自己是在给爹的偷情放风,只觉得跟爹在玩游戏,就乖乖在外头一边给小马梳毛,一边捏着哨子放风。
白旭宪完了事提上裤子,也没听到哨声,满意的要出去夸夸孩子,却发现孩子不见了。
踏青变成了寻孩子,最后才在山中沟涧内寻到了失足摔死的长子。
白旭宪回去对着丧子痛哭的赵卉儿百般抵赖,赵卉儿也不傻,多问问奴仆,也与当日去踏青的其他高门贵族女子私下套话,几乎套出了个事实。
听有些下人说,虽没见到当时的场景,但赵卉儿好似拿刀要杀白旭宪,二人几乎决裂,赵卉儿当时怒骂白旭宪,说要诅咒他“白家断子绝孙”!
因白旭宪正值要升官调任的时候,赵家家主不是赵卉儿的亲生父亲,竟然劝她不要和离。
赵卉儿一怒之下,将白旭宪偷情的事捅了出来。
白旭宪一时间名声扫地,不但没成功升官,还一落千丈。那位与白旭宪偷情的已婚女更是羞愤自杀。
白家、赵家更都觉得赵卉儿太无理取闹,两家说得上话的男人,纷纷指责赵卉儿自私自利。赵卉儿闹得如此难看只为了和离,却没想到赵、白二家正是联手的时候,白家有没有能够联姻的小辈,就不许赵卉儿离婚。
而当时赵卉儿风寒未愈又遭变故,一人奔波于寻找长子死去的真相,累病交加,倒下了。
赵卉儿的亲兄长在赵家其实算边缘人,没什么地位,甚至连自己的官职都难以做主。但还是心疼妹妹,便想方设法将她送去金陵白府,养着病,也让这两个快结仇的夫妇隔离开。
但白旭宪毕竟在京师这些事闹得太难看,他僵持了两年看京师也无机会。再加上他父亲病故,便以丁忧之名回金陵,只挂靠一个闲职,也想低调几年再出来。
赵家就觉得白旭宪没了父亲没了官职,失去了大势,对白旭宪态度冷淡多了。赵卉儿兄长也有意把妹妹从白府捞回来,断绝跟白旭宪的来往。
可白旭宪回金陵之后没多久,赵卉儿怀上了二小姐。赵家也没法开口说和离了。
白旭宪却嫉恨上了赵家对他态度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