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刚(275)
白瑶瑶竟然还真知道,她说言实将军驻扎西北要两三年,言昳并没有住在军营附近的城镇,好像是和言夫人一同生活在肃州卫,偶尔会去沙州。
山光远便以为白瑶瑶一直与言昳有通信,多问了几句。
白瑶瑶称鞑靼要南下进攻,枪炮马匹齐全,估计是场大仗,所以白旭宪也要带她去西北办事,说不定到时候能给他问出来具体的住址。
山光远不打算等她,就也自请抗击鞑靼的军务,去了西北。但他的军务要紧,都在甘州、凉州两地的行都司,只能托人去肃州卫打听,却因为言将军怕妻女被害,一直没有对外声张她们的住址,他想查也没能查到。
没想到这时候白家也来甘凉两地外派行官,白瑶瑶自告奋勇要帮他找言昳……当言昳与他碰巧在西北重逢的时候,山光远身边的就是白瑶瑶。
言昳闭了闭眼睛。
可她当时听白瑶瑶字里行间的话,都是如何跟山光远在京中重逢,她心里翻起了难受的嘀咕——她也在京师出入过,为何从没见他找到她?
从那时候开始,就埋下了间隙隔阂的种子。
但这些都是细枝末节,言昳半信半疑,她想问的是:
“这些都随你说,如今过去的太久,你说我也没法求证了。可当年你……囚禁她之后,为什么要认罪?外头所有人都在说你□□了她!那罪己书上也写了什么你痴恋白家小姐,按捺不住,如何如何,尽是污秽之语——”
言昳想起来,都觉得那封罪己书让她不适到了极点。
山光远垂眼:“因为不是我写的。是梁栩找人写的。他要我认上头的罪。我也确实抓了她,这一点证据确凿。”
言昳震惊:“他就是要让你身败名裂!”
山光远点头,他怎么能不知道呢,轻笑道:“当时我功高震主,军权过盛,我要是不承担这污名,就会没命。”
言昳也可能没命。
山光远当时掂量了掂量,他一人虽拥兵权,但确实不足以和谋划多年的梁栩与熹庆公主对抗,打起仗来也分不出什么对错,只会一地死伤,狼狈难堪。
山光远抚着膝盖,并不怎么在乎的轻飘飘道:“那些传言传的脏,我也必须认,他就是要折辱我。不过梁栩也不能杀我,他也怕我的手下反了,我拢起来的部队散去各地造反,所以只能给我一身骂名,但重拿轻放。”
言昳咽了一下口水。
山光远说的很合逻辑。很有道理。
如果是这辈子,她有了对穿书的记忆,又能跳出对白瑶瑶和梁栩的单纯仇恨,她估计会一眼就看明白山光远这么做的缘由。
但前世的她真的……
她的一切都能被白瑶瑶轻易夺走,所以她窄窄的心里少了太多宽容和余地。没容得一句解释,就条件反射的觉得,山光远也背叛了她,山光远跟那些庸俗的男人没两样。
言昳既恨梁栩,但忍不住想,前世那个不成熟的她,又何尝不是太武断了呢。
山光远粗粝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指甲,道:“前世,我愿意交出兵权给梁栩,就只提了一个要求。”
言昳脑袋已经有些乱了,他继续说的话,她没太听进心里去。
他没看她,声音轻的像一个在空房间中膨胀的肥皂泡:“我说要娶你。”
那肥皂泡一下炸开,言昳反应慢了两拍,懵了。
他用力摁着自己的指甲,两手指节都发白,像是用尽力气,才让声音依旧平稳着:“当时都在传言,你是他的宠妾,是他的心头肉,所以梁栩以为我是在报复他。但我不是。”
言昳瞳孔震颤,不敢理解他轻巧几句话背后的意思。
他、他说主动求娶她?!
什么……
山光远咬了咬嘴唇,声音沙哑:“我当时想,你要是爱梁栩,我就偏强求婚姻,你可能不会快乐,但我能护你安定。就像小时候咱俩承诺的,日后长大了要拉扯对方一把。他身边是漩涡,你不该久待,跟着他的女人大多都死的很惨。”
“但若你不爱他……”他顿了顿:“不过,我没敢多想这个假设。咱们当时成婚后,你的态度也让我明白,我不幻想是正确的选择。我想过要偏与你亲近,耗你十年二十年,但我……”
他做不到。
他恐惧。
山光远发现自己害怕言昳厌恶的眼神,那些伤人的话语。他以为成婚就成功了大半,但他发现自己太将她放在心里,就受不了被她的刺那样扎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