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还拥有你化解冰雪的容颜(18)
周广缙发现伶人晚上不刷牙,不每日清洁身体、更换内衣,气息远不如佩玉清新。周广缙提醒她多用水。“我母亲说一个人要是浪费了太多的水,将来到阎王地府要被惩罚,要把污水都喝下去。”
乡下人多愚蠢的念头,他心里很不耐烦。
孟香兰习惯于随地吐痰,她吐一口在地上,然后把脚踩上去,用鞋揩一下。跟周天爵一个样。
“不要随地吐痰,太脏!”
“我用鞋底抹干净了,哪里脏?再说又没吐在屋里。”
周广缙再皱眉。从前他自己也随地吐痰,被佩玉改过来。
妻子寄来离婚协议要求分手,周广缙心惊,事情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照佩玉这态度,她断不肯妻妾共处。他把离婚协议收起来,不理会。周广缙与周氏、苏氏家族争产正酣,他还顾不上处理与佩玉的事。
妻子走后,周广缙夜里睡觉时伸手摸一下身边,伶人随即靠进他怀里。他发现不是妻子,转过身去,怅然有所失。不与伶人行房的夜晚,他独自睡在佩玉和他夫妻两人的卧房里。五天里便有四天独眠,这般的清心寡欲以前绝无可能。如此,他心安。
他很想妻子在身边陪着他。他孤身与众人奋战,需要佩玉的关怀、支持和鼓舞。
伶人坐到他腿上,他把本来支着的腿伸直,让她滑下去。周广缙走路时姿势稍有些特别,略微拖着右腿。妻子问他腿怎么了,他说小时候断过,养伤时拖着腿走路,后来习惯了。佩玉问怎么会骨折,他略一沉吟,“周天爵踢的。”
妻子蹙起眉头不忍,“他真是畜生!”
他每每要将妻子抱于膝上,妻子不肯,“小心你的腿。”
“已经好了。”
“我祖母说少年时受的伤老了都会找上门。”
“那你坐在我左腿上。”
“不好,一条腿怎么能支撑住我?”
妻子没享受过的待遇,别人如何配?
“大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伶人问仆妇。周广缙不许别人称呼他“少爷”、称呼妻子“少奶奶”。
“奶奶一向整洁。”当着伶人的面,仆妇不好夸赞戚佩玉貌美多才。
“整洁?我看这书房却不齐整!”
伶人不识字,人聪明、记性好,背了几套鼓书唱词。孟香兰把周广缙书房里的书不论语言、内容,都按高矮排列,在她眼里齐整了很多。书是妻子佩玉在廊坊呆着无聊,周广缙特意让人从北京家里运来的。周广缙暴怒,不许她以后走进书房。
两个月后,伶人告知周广缙自己怀孕了。周广缙在书房里坐了一夜,那么不是他的问题,他是能生育的!他回忆起和妻子婚后的生活,尤其是在日本:夫妻结行,斗米炊烟,彼此滋养,彼此成就!
第二天一早,周广缙出门找郎中抓打胎药。“剂量要足,不出人命就好。”他出手大方。回家后他告诉伶人这是安胎药,伶人欣喜。周广缙让厨房煎了送来,看着伶人喝下。因为他知道伶人的孩子将是他和妻子之间跨不过去的坎。
两天后周广缙带着管家去孟香兰的房间,伶人看他的眼神又怕又恨。“给你一百两银子,你走吧。”他沉声说。
“你这个混蛋!”她用能想到的一切恶毒的语言骂他。
确实在书场里与人调笑惯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五十两银子,赶紧走。”
孟香兰怕了,从床上扑到地上,抱住周广缙的腿,“求求你,别让我走。我身子干干净净的,正好给你生儿育女。你妻子她是个不下蛋的鸡,跟你九年了......”
周广缙一巴掌扇得她嘴角流血,她竟敢侮辱他的妻子!他庆幸自己让这戏子出门,她居然打探妻子的底细。他若留她在家里,她一定会在自己和妻子之间横生枝节。“立刻滚!”
“我身子还在流血,我能去哪里?我求求你,你让我留下来!”
“现在就让她走,一刻也不能留!”周广缙转向管家。他霍然明白周天爵对母亲的绝情,男人对一个女人有多爱恋,就对另一个女人有多残忍。谁也不能挡在他和佩玉之间,阻碍他对佩玉的爱!
“三百两银子,我要三百两银子!”他竟想用区区一百两银子买一条性命!
周广缙冷笑。
“那么二百两!”
周广缙看着门外。
“一百两,你说过的一百两!”
“五十两。”她侮辱佩玉,一两也不配得!他因为怕事情传到妻子耳朵里,妻子会嫌他冷酷无情,才肯给这戏子五十两银子。“拖她出去。”他对管家说。仆佣们上前将孟香兰拖起来。
“我诅咒你们,日日夜夜!你甭想和她在一起!”伶人挣扎、哭叫,“你个歪把子!废物!你妻子瞧不上你,她要和你离婚!她要跟别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