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师(85)

远山不知道栾平是如何分辨方向的，走了将近两个时辰后，风势明显减弱，一直紧绷着的绳索忽然松懈下来。

栾平坐在一块大石头底下避风，见远山走近，招了招手。然后接下腰侧的水壶喝了一口，递给他。“我们在这等，这蠢婆娘脚程没我快，估计落后头了。她要去那的话，是一定会经过这的。”

“那里？”

“嗯，鬼城。”栾平语气平淡的说。“老一辈有个传说，只有起黑风的时候才能穿过鬼城。不然，活人都会生生被困死在里面，出不去也回不来。”

“鬼城？大娘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年轻人露出一丝恰到好处不可置信的疑惑表情，茫然的看着混沌天地。

“想不开呗。女人家的，没什么见识，想不开也是正常的。”栾平头靠着石壁，有些不耐烦。

“这也太危险了。”

“是啊，妇人之仁，容易冲动。”栾平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硬压下去了，毕竟是自家婆娘。这么多年，两人相互扶持度过，虽说她眼光短浅，不过自己也不是真的没想过去见大娃二娃。可是，一想到他们是要做大事的人，见不见什么的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唉。他心底里落下一声叹息。

远山觊着他的神色，没有继续说话，好歹套出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鬼城。他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望着来路的方向。

第47章 使者

“说是只有起黑风的时候才能穿过鬼城。”栾平缩在岩石脚下，盯着来路方向说道，“也不知道怎么传出来的，这不是让人去送死吗。”

远山望着反向的一边，远处的风沙中影影绰绰可以看见一些奇形怪状的黑色轮廓，有些像动物，有些像人形，说不出的诡异。

“就是那里，都是石头。”栾平不知道什么时候注意到他的眼神，顺口解释道。

“鬼城那头是什么？”

“不知道。”栾平眼神一黯，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但是没有说出来。

“栾叔，刚刚您是怎么辨认方向的？要不是这根绳子系着，我早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片我熟，你们外地人不了解是正常的。沙晶蛇你不知道吧？就这里有，浑身是宝，能卖出好价钱。”

“这种蛇是不是晶莹剔透，红眼睛，拇指粗？”

“哎，就这种，你怎么……”栾平话未说完，只觉得耳旁一阵疾风掠过，随后才见到年轻人两根手指卡在一条沙晶蛇头七寸的位置，不免有些震惊的盯着他看。

远山另一只手颇为羞赧的挠挠头，“我之前一直没发觉，直到它爬到您肩头才看见，不声张是怕惊动了它反而危险。”

“没，没事。你会功夫？”沙晶蛇有剧毒，栾平这才意识到是从鬼门关走过一遭了，一时心有余悸，再看向眼前波澜不惊的年轻人，顿觉是错看了。

年轻人却好似没看出他的赞许，谦和的回道：“以前跟着师父学过几年皮毛，也是为了强身健体。”

栾平从腰际解下一个布袋将蛇小心装好，一只大手在远山肩膀上重重的拍了拍，“救命之恩我记住了，你们不是在找家人么，有需要就开口。婆娘的脚程应该没这么慢，搞不好是迷路了。你在这里等着，千万别乱跑，我去附近看看。”栾平看起来并不是太担心谢娘子的安危，频繁的黑风也锻炼出了人们求生的技能。

远山点了点头，在他解下绳子消失在漫天风沙中后，若有所思的望着前方屏障似的阴影。一只巨大的飞鸟悄无声息的从云层背后滑翔而过，它太高了，没有什么能发现它的行迹。

栾平是背着谢娘子回来的，她闭着的眼睛周围有细小的伤口，一行血泪的痕迹还来不及擦干净。回程路上远山才了解到谢娘子被一块飞石砸断了腿，勉力爬到岩石后保住了性命。穿过鬼城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妇人看起来失魂落魄般憔悴。

韩明潇在门口张望，见人都回来了，赶紧帮忙照顾伤者。谢娘子右腿的裤子被/干涸的血迹黏在皮肤上，断骨的痛非常人能忍，她却仿佛无知无觉，只是紧闭的嘴唇咬的发白。

栾平长长的叹了口气，现下大夫不在沙坡头，最近的恐怕要上长河才能找到……

“栾叔，明潇她略会些医术，您若是放心，就将婶子交给我们照顾。从这里到长河镇，快马加鞭，一两日来回够了。”

“好，我尽快。”栾平郑重的道谢后匆匆走了。

韩明潇所学的那点治疗术还从没有实战演练过，不免有些紧张。她看看谢娘子肿胀的腿，又看看远山，深呼吸一口气，轻声开口道：“婶，我现在要把裤腿撕开清理伤口，您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