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糖(5)
从解忧塔得到消息,人界战乱,一段情缘牵扯甚广,不知今日,我会遇见怎样的客人……
思绪飞转,头痛欲裂,我的精神终于不受负荷,晕睡过去。
再睁眼,天已经偏黑。大概戌时的样子。我起身,换了衣服,走出房门。
这次,我穿的是男装。平日里打扫酒苑穿女装很是不方便,有的客人情绪不好,说不定会伤人。就如昨天那般,刀抵在脖子上,都划开了口子。
我穿的是比较喜庆的男装,朱红色,让人心生喜悦的那种。
简单地束发,整理仪容。把酒温在炉子上,坐在桌前,雕刻着一朵朵鲜艳的彼岸花。
我用的是糖,红艳艳的糖,闪着嗜血的痴迷与美感。
曼珠沙华,开一千年,谢一千年,花叶永不相逢。
思念就像虫子一样,啃噬着我的心。很疼,就像心悸一样,一揪一揪地疼。
我嗜酒,这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的自制力强得让人害怕。即便是日日与美酒相伴,也淡然如斯。
时间过得很快,亥时,到了。
我抬头,看向门口。一黄衫女子在门前张望。看着温婉,高贵。气质斐然,就像一朵莲。
我起身,迎上去。“姑娘是喝酒吗?”
她看见我,笑了笑。“是找人。”
“不知姑娘要找谁?”
“他,叫望京。我不肯喝孟婆汤,孟婆说,他可能在这里,我便来了。”
她朝里张望,“他不在吗?”
我的笑有点苦涩,“昨日刚走。”
我还是把她迎了进来,“姑娘里面请,忘忧酒苑欢迎一切失意人。”
她坐在之前望京做过的位子上,看着桌上的糖花,出了神。
“姑娘可是叫灵儿?”我轻生地问,唯恐打扰到她的深情。
“是啊,望京哥哥总是这样唤我。我是国公府的嫡小姐,尉迟灵儿。”
第七章:征战
我盛满一壶酒,放在桌上,在桌前坐下,拿起两个酒杯,斟满酒,“说说你的故事吧。”
她看起来很坚强,并没有像望京一般,魂不守舍。
“我第一次遇见他,是那次,一个文弱书生,竟然敢拦我这种从小野惯了的人。”她眼底和嘴角噙着满满的笑意。
“那天我感觉很有趣,很新鲜。他还说,要娶我,说,他将来一定能救民于水火,还说,我是她唯一的妻……”
“我当时特别茫然,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还这么可爱纯真。”她笑着笑着,流出眼泪来,泪流不止,我不知她是在哭还是在笑。
“其实我当时并没有想答应的,但听了那句,娶我做他唯一的妻,我的心跳像漏了一拍,我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官场沉浮只在朝夕之间,朝廷的水太深,也太黑。父亲功高盖主,我身为女子却有大将之才,皇帝要的结果,便是如此。”她愤然,手掌拍在桌上,实木的桌子竟起了丝丝裂缝。
“我成了剿寇的先锋,皇帝任命我做将军,让我以5千兵力战敌国十万雄师。”她冷笑,眉宇间的英姿,足以让天地失色。
“这对于别人来说,是不可能,但与我,只不过多几番周折,吃点苦头而已。”她声音更冷了,“我万万没有想到,皇帝无耻如斯,他断了5千将士的粮草!”
我的心情随着她的讲述,跌宕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豪迈,悲情。“没有粮草,我自掏腰包去买,去集,我鼓舞士气,几日几夜不合眼研究战术,甚至,我亲自率领队伍去偷袭,去烧敌军粮草。趁虚而入,直捣黄龙…我用尽了战术,也耗尽了心力。”
她脸上有些冷漠,就像见惯了死人的那种冷漠。“战胜了,我以五千精锐击退敌军十万雄师,争得了八百里土地。”她眼里蒙上了雾,“我没想到,狗皇帝会从我家人下手,他派人围了国公府,欺君犯上的帽子扣下来,我尉迟家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全部充公。”
“父亲忠诚,不愿背负骂名活着,自缢而死。母亲去陪父亲了,哥哥在流放之地,终日劳逸,早没有了当日的翩翩公子的模样………”她泣不成声,就像一个失去了亲人的普通女孩。
对啊,她还只是个孩子,还是个小女孩,一个同龄人都在吟诗作赋,谈情说爱的年纪,她在沙场上驰骋,在军营里风餐露宿,苦思冥想练兵之策……
谁又曾想过,她只是个孩子呢?
她擦干眼泪,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她眼睛红肿得像个核桃,让人心疼。
我递给了她帕子,却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第八章:他负了你?
我起身,走到橱窗处,拿起一枚枚精致的酒糖,装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