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上(11)

自从祁太太决心把她嫁出去，家里的事情就不怎么让她再参与了，很多事情，还要靠心诺讲给她听。

心诺点了点头，“窦二太太也真是敢想敢做，居然给远在京中的大舅母写信。这才有大舅母给娘写信让娘帮着劝劝。”

说着，看着姐姐，“娘亲看完信反倒把窦二爷数落了一顿。说起来，娘对窦家大房的事情一向不怎么上心。”

心念满脸不快，和妹妹一起腹诽母亲祁太太，“还不是因为窦家长房连着三代都没出中进士的人了。反倒是舅爷爷那一房，听说伯云、明云两位表哥都中了举人了。少年举人呢。” 不知不觉中，心念的语气里带了几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艳羡。

心诺则摇了摇头，“不光是这个，主要还是窦家长房持身不正。书读不好也就罢了，最多是没有那份天赋。远的不说就说窦老大，在书院做督导居然带着撺掇学生狎邪。窦二稍好些，不过中了秀才后也再无长进，家里除了这个因为貌美娶的窦二太太，还有好几个小妾，通房。真以为是那侯门皇亲贵戚呢。”

心诺收住了话，大大的杏眼认真的盯着心念的眼睛，看的心念莫明的心里发毛，“无论从哪方面看，他都不是良配。”

说完，幽幽地道，“你要嫁人，不是风风光光的出嫁就完了，出嫁之后还有好几十年要过，妹妹我希望你能顺遂。”

心念的脸微红，可看着妹妹这么认真的和自己说话，更加的不自在了，于是故意调侃，“呦～小妮子长大了，也知道什么是良配，那你说说看，谁是我的良配？”

也许关心则乱，心诺没有听出来语气中的调侃，听到姐姐松口，还以为说通了她，高兴的掰着手指头数，“这些日子，娘和爹爹参详了许久，圈定了这么几个人，首先是姜六少爷，二房三子。学问很好，今年下场基本可以中举，就是年龄稍大，二十有一，第二个是罗家长子，相貌英俊性子温和。罗家田产不少，就是捐了一个监生，但是富足，家里人口很简单。还有一个……”

“好啦好啦，” 心念捂着耳朵摇头，“哪里来的这么多，张口好姻缘，闭口好良配，羞不羞。”

心诺愕然，继而举起拳头轻轻的作势要打心念，“人家好心好意和你商量，你怎么可以这样！”

看到妹妹脸涨得通红，心念后知后觉发现，妹妹真生气了。可是，因为什么呢？

心念也默然。一时纱账内寂静无声。

外面走路裙裾发出的沙沙声越发的明显。

美露的声音响起，“两位小姐，厨房新做的酸梅汤，用冰镇着，也好解暑，”

心诺盯着心念的脸，无声的叹了口气，心静了下来，脸色也平复了些，转头吩咐，“把帐子挂起来吧。”

丫鬟们知道两位小姐要起了，忙近身服侍，换衣裳的换衣裳，端盆的端盆，上点心的忙着摆点心，有条不紊，除了裙裾声，并无半点声响。

两姐妹对坐着静默吃着点心，心诺转头对美露道，“这个百果香酥酸甜不腻，给老爷和娘送一些。白玉糍粑给祖母送些。” 美露笑道，“这是司娘子新作的，老爷、太太、老夫人那里都有。”

美露笑道，“过几日是窦家四小姐及笄，她请了您做赞者，衣裳首饰都送过来了，您看下。”

旁边的心念忍不住感叹，“及笄之后，她就要嫁了吧。”

美露笑凑趣，“可不是，等出嫁了再见到，我们都要叫一声九太太了。”

心念端着茶轻轻的抿了口，“她是庶出，能够嫁到高门做正妻也真是不容易，大舅婶婶这样，就不怕别人说她苛待小叔子么。那可是她一手带大的。”

正说着，华露拿着请柬过来回禀，“窦家四小姐及笄礼的请柬，请两位小姐过目。”

心念倒伸手接了过来，原来定在了十天后。

果然，到了晚间用饭的时候，老夫人和祁太太感叹了半日，祁家大房上一代幼子终于成亲了，他是那一代最小的一个。祁太太笑道，“您老上次去京城都多少年了，要不这次我们也过去转转，日子定在了明年秋天，不冷不热正好。”

老夫人笑道，“你们去就成了，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受不得舟车劳顿了。到时候你和姑爷，带着几个小的去京城转转。” 说完，还笑眯眯的对心诺道，“你长那么大，还没出过那么远的门吧。”

自从那日之后，老夫人说起几个孙辈，心念的名字出现的越来越少了。开始并不觉得什么，可是次数多了，心念也发觉不太对了。

好在心诺还记着姐姐，笑着凑趣，“那是肯定要去的，到时候，大姐姐，”说着顿了下，“三弟和三妹也一起，我们都过去看看，也许到时候大哥和大嫂都给您填了个小曾孙，正好过去看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