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上(4)
第二日,因大小姐祁宗承又又“病了”,去当铺理账的事情就到了二小姐身上。
祁宗安不疾不徐,坐在轿子里四平八稳的去了当铺。
牛管事神色恭谨的将祁宗安一行人迎进了后堂。
祁宗安四平八稳的坐在太师椅上品茶,卢妈妈和晨容则看账本。
趁着这当空,牛管事问候了老夫人,太太,又询问了大小姐的病情,聊了聊窦家老太太庆生盛况,茶过三巡,看着卢妈妈等人对的差不多了,才道,
“近日得了几件好物,还请二小姐掌眼。”
祁宗安欠了欠身,笑道,“您老自不必说,还有章先生坐镇,自是万全。只是老夫人生辰在即,若是有一二能入眼之物,也添了几分喜庆。”
牛管事含笑,接过小厮递过来的托盘,转承给祁宗安,自有美露接过。几块玉佩、镇纸以及一只衔着指甲盖大小红宝石赤金凤钗静静的躺在托盘的丝绒中。
牛管事不动声色,笑眯眯的道,“托老夫人的福,这个月还真是得了几件好物件。”
那几块玉佩也就罢了,一看就是普通的软玉,虽然贵重,但并不少见。至于那个黄玉卧马镇纸还有凤钗,祁宗安心里冷哼了一声,见牛管事并没有继续下文,反倒是有点好奇,心下思忖,后脊梁忽然生出了冷汗。面色却如常笑道,“这几块玉佩倒是少有的软玉。”
牛管事微微一愣,笑道,“倒是好玉,寻常人家得此也是宝贝了。不过那凤钗和镇纸却是上乘。”
祁宗安好像才发现那两样似的,“这凤钗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都精致巧妙。是谁拿来的?死当还是活当?”
牛管事端起茶抿了口,“这凤钗是窦家二太太身边的妈妈带过来的,死当,50两银。镇纸则是二爷身边书童,也是死当,10两纹银。”
祁宗安道,“既然不是销赃而来,那就好说。” 说完,也不再说,只是安静的吃茶,等着卢晨二人对账。
牛管事见祁宗安还未及笄,却是如此沉着,是不知道呢,还是真的沉得住气呢。自己要不要继续试探一二?想到这里,便笑呵呵的接起话,“说起来,窦家二房夫妻不睦由来已久,窦二太太隔三差五的接济娘家,窦二爷提笼遛鸟也不是一日两日。这是近来二爷越发的硬气,据说二房所有账目银钱过往均收了回来。二太太要打赏下人都要先找窦二爷。为了这个,二太太都去婆婆窦老太太那里哭了好几场了。”
祁宗安并没有接茬,而是点评道,“牛管事倒是很关心这后宅之事。”
牛管事笑眯眯,“当铺典当,东西的来源总要干净,不然很容易惹祸上身。小物件也就罢了,这样的大物件,若是仆妇偷盗来此销赃,我们可是要吃官司了。”
“正是这个理。”祁宗安点头。
二人正说着,就有小童进来回事,带进来一个令牌。祁宗安看过去,倒抽一口凉气。只见猩红的天鹅绒中静静的躺着一块巴掌大小质如田黄的令牌。光洁无一丝杂质,细腻温润。牛管事接过来翻来覆去看了看,问小童,“章先生怎么说。”
那小童很机灵,恭敬的回,“来人是一身布衣,说是路过这里主家生病盘缠不足,活当100两,3个月后赎回。章先生说此物非同小可,所以来让我请您和二小姐定夺。”
牛管事沉吟了下,“黄龙玉少有,这块质地色泽都是少有。100两,三个月,也还可以。”
祁宗安大大的圆圆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牛管事,“您老是哄我呢,这令牌非同小可,上面还有字,又是黄龙玉雕刻。能有这样令牌的主家,有机会的话,还是要见一见才好。”
牛管事笑道,“小姐说的是,这令牌不是一般人才能有。但是这样的人物来我们这里,” 说到这里牛管事顿了顿,“而且看样子是微服私访,我们还是装作不知道的才好。”
祁宗安想了想,道,“母亲命我来对账,既如此,我带了这些物件回去禀明母亲再说吧。”
牛管事颔首,“遵命。”
早有美露把这些玉佩、镇纸、凤钗,还有那块令牌都装好。卢妈妈和晨容早已核对完账目,众人便起身而去。牛管事带着小童恭送到门外。
轿子都走远了,牛管事还站在那里不动,小童不免上来劝回。
牛管事捋着胡须,状似无奈的摇着头回去见了章先生。
章先生正在记账,见他回来,笑道,“怎么不是大小姐?”
牛管事哂笑,“这祁家还能兴旺至少两代人啊。”
章先生挑眉,“哦?”
牛管事收了笑,正色道,“原本我以为大小姐性子傲慢急躁,且对于经济仕途不甚了了,又是女流之辈。没想到这位二小姐倒是很有天赋。性子也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