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上(55)

心念“嚯”的一下从浴盆里站了起来，卷起来的水花四散开来，“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都是别人的错，自己就一点错没有么。”

柳妈妈顾不得脸上的水，忙忙做了了个“嘘”的动作，还紧张的四处望了望，“我的姑奶奶，您就小点声吧。那是您婆婆。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太太都要上门给赔不是的。”

提到了娘亲，心念这心里五味俱杂。这人呐，自己窝囊了，总是要有个出火的，转而问扶风，“扶柳呢？”

扶风叹气，“她知道自己做错事了，在屋子里思过呢。”

心念揉了揉眉心，“她既有这个心，索性我如他愿好了。”

扶风一边服侍这心念穿浴袍，一边阻止，“奴婢觉得这事儿不急。我瞧着二爷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估计一时半会儿不会过来的。”

心念恨恨的想，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扶风扶着心念坐下，紧着上了一碗乌鸡汤银丝面。还未吃完，老太太屋子里传饭了。心念少不得过去服侍。好在又是热毛巾敷脸，又是敷粉的，不大明显，窦老太太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问都没问。不过往后十几日，窦老太太对心念莫名的好了许多。

只是扶风不免和心念嘀咕，这个月的月信迟迟没来。心念悄悄的道，“即便真的有了，日子也还浅。” 不曾想，晚饭的时候，窦大太太满心满脸的欢喜，恭喜老太太要做曾祖母了。郭玉芙一脸娇羞的跟在后面。

“头三个月多多小心些，” 窦老太太嘱咐道，“这女人呐，头一回都紧张，以后生的多了，自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该啥样还是啥样，并无特别优待，心念上来简单恭喜了几句，也如往常般跟着窦大太太服侍。等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郭玉芙脸上的得意之色晃得人头晕，还故意到心念前面，“二婶婶都是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想必有很多经验，有时间侄媳妇还要多多和您讨教才是。” 那语气恨不得高八度让树上的喜鹊都听见才是。

心念面不改色，淡淡的道，“多大点子事儿。都要过这一遭的。”

郭玉芙瞪了一眼心念，甩了甩帕子才走。

年底虽然事情多，可心念这次万分小心，大多数事情都教给了扶风和柳妈妈操持。自从那日后，扶柳再三标明心迹，可心念思虑再三，兼之还有那么一点点希望，还是在冬至后遣了扶柳到外书房给窦颙之送夜宵。当晚就被窦颙之办了。

心念气的心角都在颤，脑仁突突突突的。一夜未眠，隔日窦颙之过来一起吃早饭，扶柳跟在后面进了正房。

此时心念已经平复了许多，可看到扶柳还是感觉到了背叛。倒是窦颙之，受用了美人，而且觉得心念终于有了“大妇”的贤良。又先对自己低了头，心满意足，自以为给了心念台阶，

“先不用抬姨娘，还是跟着你在正房，随便找间屋子收拾下给她住就行了。”

心念扯着嘴笑了笑，“二爷说笑了，就是个通房，那也得照着府里的规矩来。以后才不至于乱了规矩不是。我瞧着西厢房收拾出一间给柳姑娘，以后老爷过去也方便。”

窦颙之随意的点了点头，“你安排就成。”

许是新鲜劲儿吧，往后的十几天，天天都歇在了西厢房。

除夕前准备祭祀，心念适时的“晕倒”了，赶紧请大夫诊脉。有喜。

消息传到心诺那里，她和许兰姑都挺着大肚子相视一笑。“有了自己的孩子，心情应该能好些了吧。” 心诺默默的想着。

这个年祁家过的烈火烹油。

转过年，皇帝派了身边总管大太监传旨，封祁家三房祁宗柏为山海舍人，从五品，追尊祁宗柏双亲。

坐实祁家三房祁宗柏接管铁矿的事情。

一时间，来恭贺的，攀亲的，打秋风的，求帮忙，求差事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林宗棠得中二甲二十三名的消息传来，整个常州都沸腾了，纷纷来恭贺林举人和祁太太。

等林宗棠入选了翰林院做侍讲时，林举人不免嘀咕，“官家好像特别喜欢老大。”

刚进门脱外套的心诺笑道，“您姑爷的大舅哥，官家早就差人打听过了。”

林举人扶额，对祁太太道，“我看你呀，赶紧给心爱也挑个好女婿。这女婿可都顾着岳家。”

祁太太横了他一眼，“这孩子教的好，儿子女儿都好。”

心诺却接话，“不过爹爹说的对，弟弟妹妹的亲事可以好好斟酌了，尤其是妹妹，不知是不是有相中的。”

祁太太笑道，“反正咱们家的姑娘不远嫁。” 原因无他，最近京里又有人开始给保媒了，如今祁太太再也不像以前那么瞻前顾后了。长子入仕，女婿是官家近臣，等闲人可不敢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