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彷徨(115)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他又迅速地跑回了亭子,他要静心地去等她的到来,而不要这样去庸人自扰,胡思乱想了。
回到亭子,他围着亭子转了个圈,细细的打量着一木一石。在一个隐秘的小角落里毅然发现几行字,仔细瞧了一下,却是自己和她亲自书写上去的。
那几行字正是:“此地相会必有期,年年朝朝是今时。
它乡奔走徒留念,惟有此亭最相思。
贾剑平与齐雯雯共写
二零零四年六月七日中午”
他右手抚摸着几行字,泪水就潸潸而下了。“今天不是重会的日子,也亦不是来留念永封湖的良辰吉日。”他喃喃自语。良久,才走出亭子,又向岸边的空落林道迈去。面对熟悉的一切,却无话可说。没有她的日子,就像无日月星辰,无生活保障一般。他苦恨不已,又难以倾诉。遥望天空,却近在眼前;注视林道,一片片残雪压残叶;望着湖心,烟绕迷蒙。心中是大起大落,不禁的脱口而出:
“黄叶树下黄叶衰,欲说无情随黄白。
它日相逢亦不识,惟有空叹自怨哀。
寒风夹衣湖水冻,烟波浩渺无人影。
伫立此地心已寒,不知青山为叹看。”
雪花无情地飘落着,飘打在他身上,他的心也随雪花漫无目的地飘落着……
坐上回家的车,心更加冰凉了。他还不知妈妈怎么样了?怀着颗忐忑不安的心,慢慢地接近家了,却是“近乡情更怯”……
贾剑平的步伐快速地迈着,大雪也在飞速地飘着,似乎他们在狂欢地赛跑。山路上,房屋上,树枝上,山坡上,都是雪白雪白的。小路上的脚印是稀疏的,在这样冷酷的天气里,没有几个人会跑出来欣赏这虽然难得的雪景。
“快到家了,快到家了。”他心里默默地喊着。但脚步却慢了,过了一会,他伫立在了一棵苍老而树枝繁多的杨树下,眼望山涧,尽是一片雪白,就是自己的身子也已雪白雪白的了。他呆望片刻,情不自禁地便跪倒在了雪地里,面向西方,双手合十,祈祷起来:“上天一定要保佑我们,保佑家里每一个人平安无事。”默默地念完,他才重新站起来,定了定神,这才有点放心地向家走去。穿过一条胡同,又是一条胡同,在最后一个胡同的尽头向左拐,第一个就是他的家。停在大门口,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驻足啼听起来,听听家里有没有异常的气氛。听了好久,一点声响也没有。他放心了,推开大门,就急匆匆地向院子里奔去,跨过宽大的院子,就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堂屋。
“奶奶。”他一眼就看到奶奶在火炉旁边萎缩着,就亲密地叫了起来。
老太太抬起怠慢懒惰的眼光,瞬间,像是灵光一闪,她笑开了花,紧张地站了起来:“哎呀,我的心肝宝贝,夜盼日盼的终于把你给盼来了。”她从火炉旁的沙发上站立起来,急速地向剑平身边靠了过来。
“奶奶。我可想你了,想死你了。”他抓住老太太瘦骨嶙峋的手,整个身心都被暖意所覆盖,所包围。
“唉唉。”她激动地应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奶奶。”他急速地关切地说,“家里都好吧。”
老太太支支吴吴地说不出一个字来。剑平发现情况有所不妙,心立刻凉了半截,整个身心都被悬在了半空中。他急忙松开奶奶的手,扔下背包,就向妈妈的房间奔去,嘴里叫着:“妈妈,妈妈,我回来了。”打开房门,整个身子便漫了进去,目光四巡而去,却不见妈妈的身影。整个床上是空荡荡的,连点衣服被子都没有,怎么会那么空?他的步子迈不动了,立刻像火烧一般,整个身子都被投进了火窟中,进行煅烧。过了好大一会,他才扭过僵硬的头颅,眼睛温和地看着奶奶:“奶奶,我妈妈一定是住在姥姥家了,一定是的。”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奶奶,希望她的回答是肯定的。
老太太从身后走了过来,痛心疾首地悲叹着:“孩子,不要找了,你妈妈走了。”声音模糊喑哑。
他惊奇地叫着:“走了?向哪走了?是去了姥姥家?还是去了姨家?”
老太太紧张地握住他的手,泪珠就不听使唤地哗哗下落了,很伤感,很无奈地说:“她去的地方,我们是找不到的,应该是去了太平世界,在那里没有痛苦,没有悲哀。她放心地去了。”
听到这些,剑平的整个身心都在颤抖,两条腿站不稳了,身子一松,一缩,便坐在了椅子上:“奶奶,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他真的不敢想象妈妈真的会无牵无挂地走了,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了,脑子里,内心里,只是想着他亲爱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