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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165)

“嗯,你问一下。”叶辞放下杯子,拇指指腹抹过留下浅浅唇印的杯沿,似不经意。

庄理抿了抿唇,“你要……”

叶辞接着说,“瑾瑜前阵子说想做陶艺,我最近太忙,差点给忘了。”

庄理一边发简讯给翻译,一边回说:“我以为你行程安排得很紧凑,还有时间带瑾瑜去?”

“不紧凑,腾出空了才来的。”

“那瑾瑜说去京都,你说你哪有时间……?”

叶辞没说话。庄理收到翻译的回复,在打字间隙中抬头,就见叶辞似笑非笑睨着她。

啊……因为他要把时间给我?

庄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下一瞬又怀疑是想错了。

这时,叶辞微微偏头,说:“你有时间吗?”

庄理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它盖过周遭窸窸窣窣的谈话声、杯子和勺子的轻响、邻座一对恋人起身离开的脚步声。

微信提示音响起,庄理得以低头看手机,而后如释重负地笑说:“小金太靠谱了!他发了三家店给我,有一家店离这里不太远,你看看?我来预约。”

“你决定就好。”

过去几乎没有庄理真正决定的事情,连哪一幅画放在哪都是叶辞和为他工作的人说了算,现在他把做决定的权力让渡给她,尽管是很细微的一件事。她体察到了变化。

庄理明早还要工作,说定了做陶艺的时间便打车回了住的酒店。出于经济考虑,公司并没有给她安排度假酒店,叶辞让她留下来,她学日本女孩“嗯嗯”摇头,说这里离办公室太远,不方便。

因为这一句话,庄理下午一点走出办公室,就有一辆黑色的的士来接她。

无论是最初还是现在,她好多少次感叹他的细致入微。坐在车里,她无端幻想起若是现在才和他相遇会怎么样。

凡事没有如果,像莫比乌斯环,她不遇见他便不会出国工读,也就不能够看见他站在东京街头等她。

曾经他太遥远,而她现在也只是靠近了一点点。

推开车门,高跟鞋踏实地踩在地上,她朝那衣摆在微风中飘动的身影走了过去。

*

“我想做两个,一个送给闻澍。”

三人在温柔的店员带领下在工作台前坐下,瑾瑜笑着说。

庄理朝叶辞看了一眼,后者波澜不惊,轻“嗯”了一声。

“为什么?”庄理问。

“什么为什么?”瑾瑜觉得庄理的问题才奇怪,“他昨天送了一堆展览周边给我,我应该回礼吧?”

“他应该离开了东京了。”

“没关系啊,我寄给他。啊……”瑾瑜想起来说,“阿英知道了肯定会说我不记她的好,那么我做三个!”

店员看见瑾瑜比出的手势,犯难地说:“时间可能来不及喔。”

翻译传达给他们,瑾瑜悻悻地说:“那好吧,下次再给阿英做一个。”

“爸爸帮你一起做。”叶辞说。

瑾瑜脸上失落一扫而光:“好耶!”

庄理和瑾瑜都是第一次接触陶艺,跟着店员老师一步步上手,而那边的叶辞却不需要指导,捧着陶土在转台上行云流水拿捏造型。

庄理说:“你不会就是那种什么一上手就都做得很好的人吧?”

叶辞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说话时没注意看自己的陶土,歪倒下去,庄理颇有些妒忌,“其实你做过对吧?”

“可能?”叶辞声音很轻,好像只有手里即将成型的艺术品。

瑾瑜悄声告状,说他和曾经某位家庭教师一起做过。

“是给瑾瑜的生日礼物。”叶辞乜斜一眼看过来。

“明明是他们约会。”瑾瑜说。

庄理倒没什么情绪,感叹说:“原来你会做这些事啊,像文艺男青年才会做的事情。说起来……很好奇你念书的时候和女孩子约会都做些什么?”

“庄理,你不静下来,是做不出好造型的。”叶辞看着自己手中旋转的陶土说。

“我又没有要做艺术品。”庄理撇唇角。

本以为是他转移话题的说辞,可他的样子很专注,甚至有一种感觉,摘掉他手上过分昂贵的腕表,他就是一个系着围裙,整日在工作室里创作的陶艺家。

“你说你喜欢你的工作,我不知道我真的去做了还会不会喜欢,但那会儿我是想学建筑设计的。”叶辞冷不丁说。

庄理愣怔着缓缓点头,“所以你才对美术馆建筑和设计师之类的如数家珍。”

“所以我没有要求瑾瑜现在就要向着什么方向努力。”叶辞说,“玩儿就好了。”

瑾瑜呛声:“上次我物理没及格你还说我来着!”

“这是两码事,首先这些基础知识是你应该掌握的;其次,你学了,我不说考好了,得及格啊,这是智商的体现。我的女儿不能不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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