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女人就是太守规矩。生怕不被任何哪怕一个陌生人所不喜欢,害怕显得胖了、瘦骨嶙峋了、低幼了、过于火辣而俗气了;
一点赞美就让女人受宠若惊,害怕接受好意在别人看来是贪图,害怕显得爱占便宜、物质、拜金,不是出身就拥有这一切就会让人自惭形秽,即使出身就拥有这一切,也仍感到缺乏;
害怕撒谎、不够坦诚、不够率真、不够纯粹,害怕脏话、粗鲁,害怕变成泼妇,可是不声嘶力竭有人会听到你吗?
fuck off,去他上帝的!她们就要邪恶,邪恶到不需要爱,只紧紧扼住权力,便叱咤风云。
万以柔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想的,然而那个给世人看的爱的壳子就要丢掉了,心下意外地洞出一个好大的窟窿。
她错了吗?
夜晚漫游美术馆,她对他的笑是真的,戴上钻戒时的泪是真的,那些时候的意乱情迷统统是真的。
是他要得太多了,纯粹、真心,不掺杂质。没有女人可以给他的,她们都为了他的身份他的钱才前赴后继来他身边;而他半斤八两,给她们想要的浮华,从不给予爱。
*
入夜在酒吧遇到阿英,万以柔很意外。阿英说现在不管“全托”了,偶尔去上课。因为家里有另一位家庭教师。
阿英轻飘飘丢下这句话,没和万以柔多说,笼络朋友们去另一间店了。
狭小的圈层,来来回回这几张面孔,现下都知叶辞和万以柔因为没看顾好瑾瑜而彻底翻脸,亲近叶辞的一派艺术青年自是暂时要避免同万以柔太亲近。
“William?”
万允恭也在其中,见他连招呼也不打就要和阿英他们离开,万以柔不免蹙眉。
“大姑……”万允恭生怕万以柔问话似的,仓促地说,“有什么下次回家讲,我们走先!你不要喝太多!”
年轻人玩到凌晨,万允恭坚持要送阿英回家,阿英本就嫌他融入不了他们,在跟前腻了一晚上,这下更是烦得紧,干脆说回叶辞那儿。
万允恭仍紧紧贴着上了车。
两人一路无话,闯入半山别墅。
客厅角落亮着灯,玻璃窗门半敞开,叶辞窝在沙发里望着庭院,吹冷风。
听见咋咋呼呼拌嘴的声音,他才回头看去。
“好啦,你送到了,走吧!”阿英同万允恭说。
万允恭说:“我也要留在姑丈这里。”
阿英惊慌地瞪了万允恭一眼,用唇语说:“讲什么胡话!”
万允恭意识到措辞不当,局促地看向叶辞。叶辞只是淡然地说:“要吵出去吵,楼上的人睡了。”
两个年轻人交换眼色——叶辞有些醉了。
万允恭无法,只好说下次再来叨扰,悻悻离去。
阿英在旁边的包豪斯风格的椅子上落座,去够桌上那瓶,看看是什么尖货。却听叶辞冷不丁问:“阿英,我很吝啬吗?”
“当然不啊!”阿英诧异地说。
“我是指……。”他说着笑了下。
阿英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朝楼梯口的方向望了一眼。他们的离婚协议事关艺术品,洪太太的画廊自是知情,光是这一点就让阿英感到不可思议。
趁着叶辞这会儿打开话匣,阿英小心试探道:“大哥,你很喜欢庄理吗?”
叶辞抿了抿唇,端起红酒杯喝一口润喉,沉吟之间抬手揉着额角与眼帘,“嗯……也许。”
他忽然转头注视阿英,“一个女孩身处异乡,遭遇了这么多事,这次差点落下一辈子的疾病——阿英,没有哪个人为我做过这种事,你明不明?”
“我明白……”阿英叹气,“那你之后要怎么做?”
叶辞哂笑,“她想要很多钱,就给她啊。又不是给不起。”
“你告诉她了嘛?”兴许很少有人知晓,可阿英清楚,那些艺术品中很大一部分是叶辞真心喜爱的。
“怕吓着她。”
静默片刻,阿英轻笑,不知是讥讽还是自嘲,“有什么比做第三者还吓人的。”
洪太太背负第三者之名至今,女儿也一样被迫承受。
叶辞无话。
阿英又说:“我不懂你了。太安静或许就是一种吝啬,太安静而让人感觉不到温度。但是……像你对瑾瑜那样,就会为人所利用。”
阿英说不懂叶辞,其实又好像能一窥他那深邃幽静的心底。她才是没有感情的那类人,全凭直觉与分析触碰感情。
阿英旋即说:“大哥,因为你和William之间的‘交易’,现在我不得不应付他,真的很讨厌诶。”
是说邀请万允恭为庄理生日奏琴,叶辞便给万允恭制造机会和阿英相处。
叶辞舒展眉头,似因话题转换而松了口气,“你就那么讨厌William?我看他是万家最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