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念沉默地坐在她对面, 哑着嗓子道：“宁宁，对不起。”

她自我厌弃地捂住脸：“我好渣。”

楚宁低眼, 翻看着手机上裴言悦对她的提醒。

【替你不争气的小舅舅套套话，是什么原因我们念念小宝贝不愿意接受他, 除了年龄性别, 别的我们都能改。】

她在心中纠结一秒, 最终决定为自家小舅舅的终身大事搏一搏未来。

楚宁转着眼珠，小心翼翼地探出手拍了拍苏念念的肩, 反其道而行之：“丫丫，你的选择是对的。”

“我小舅舅不行, 年纪又大，情商还低，还忙得整年整月都见不着人影，这样的男人, 要来何用！”

她说的痛快, 结果话音刚落, 便看到刚刚还丧得一批苏念念，突然瞪着圆圆的眼睛看着她：“不许这么说！”

楚宁：？我应该在地底？

她继续不遗余力地抹黑裴言卿：“反正谁嫁给他谁后悔，你想想，他不仅有轻度洁癖，吃个饭洗三次手，最重要的是，他不许你晚上熬夜吃夜宵，早上不让你睡懒觉，还经常大半夜值夜班，到时候中年秃顶也不是没可能……”

“年纪又比你大那么多，你正当美貌的时候，他就老了……”

楚宁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苏念念的表情，见她面不改色，眉目没有一点波动。

“他不是年纪大，那叫成熟！有洁癖是爱干净，早睡早起是习惯好，大半夜值班是工作负责，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小舅舅？”苏念念眼中满是嗔怪。

楚宁：“……”

苏丫丫你的滤镜已经有八米厚了。

看来这些都不是问题。

她再接再厉，绞尽脑汁想着裴言卿所有的不好。

突然，她眸色变了变，犹疑半晌，轻声道：“上面那些都是小问题。”

“最重要的是我家上面那位。”楚宁伸出手向上指了指，“老爷子特别固执，把我小舅舅看的比眼珠子还重。”

楚宁说的尤其谨慎，怕一个不小心真把人给吓跑了，“如果要和我小舅舅在一起，就要顶着他的压力……”

她声音越来越小，看到刚刚还气呼呼反驳的苏念念埋下了头，整个人都恹恹的。

片刻后，楚宁听到苏念念闷闷道：“所以，我就不该耽搁他了。”

“他为爷爷妥协，选择学医，现在我不该再让他为难。”

楚宁心陡然下沉。

原来，果然，是这个原因。

她怔愣半晌，有些慌乱地圆道：“别，别呀。”

楚宁急急忙忙想反对，张了张唇，发现这根本就是事实，无法反驳。

两人相对无言，苏念念勉强扯了扯唇，低声道：“就这样吧。”

她站起身收拾东西，“双节我要回S市，今晚先回家找我哥。”

今年中秋和国庆刚好连在一起，明天开始放假。

楚宁点头，“明天我要回老宅。”

“哦。”苏念念应了声，简单收拾出了一个行李箱，走之前冲楚宁招了招手：“双节快乐。”

第二天便是中秋节，一大早，苏焱带着苏念念来到机场赶飞机。

坐在大厅等待时，苏焱转动着手机，时不时偏头扫一眼苏念念。

见她低垂着眸，神色无甚波澜，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就是少了些鲜活气。

“你知道爸妈今年回去过中秋吧。”苏焱一下一下轻敲着椅背，仔细观察着苏念念的表情。

“知道。”

“往常你不很想见他们吗？”苏焱吊儿郎当道，“怎么今天这表情？”

苏念念恍然摸了摸脸，“我什么表情？”

苏焱眯了眯眼，仔细找了个合适的形容：“和失恋差不多，苦哈哈的。”

“还好吧。”苏念念敷衍道。

苏焱见她这爱答不理的模样，有些火大，闷闷扭头，再没说话。

两小时后，飞机在S市平稳降落。

苏念念刚放暑假就去了A市，本来打算小住几天就回去，结果生生拖到了现在。

家里派了司机来接，继续辗转半小时，才到了苏家老宅所在的半山月。

苏念念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在这里长大，直到初二转学去了全封闭的舞蹈学校才开始住校。

今天过节，苏宅已经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的人，有很多苏念念只见过一两次面。

此时屋内沸反盈天，众多苏家旁支的亲戚挤在客厅前，苏念念站在门关处抬眼望去，正看到坐在正中心的苏天泽和宋紫。

苏天泽西装革履，端坐在沙发中心，面对周身人左一句右一句的恭维，面上始终保持着疏离的笑容。

宋紫侧坐在一边，面上淡淡，时不时翻动下手机，显然没有多大社交的兴致。

“苏总，还是您教子有方，听说焱焱保研了？这以后指不定就是附院骨科的活招牌啊，您说出去都有面儿。”说话的人脸上带着殷勤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