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就大步往乔潇所在的教室走去,太阳太晒了,晒得她眯起了眼,她听见话筒那头,褚云在说:“是啊,太奇怪了。我那天从英国赶回来,看过你之后就去了老师家。老师见到我,愣了一下,忽然很客气地朝我招招手说,‘小李,你怎么来了?来,喝茶。’”他好像在哭,声音越来越低,“老师后来问我的问题,和我的研究课题完全无关,像是在和另外一个人说话。我问他,‘您认得我是谁么?老师?’他愣了一下,表情忽然变得很尴尬,说,‘我当然认得你。’可是问他我是谁,他就不说了,因为他说不出来。他撇开话题,让我喝茶,给我做饭,可是我就在他面前,他却认不出我是谁。我问师母,师母说,从去年开始,老师记性就不好了。但人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是正常的。只是今年变得更严重了。她当时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认知障碍,这是病。是我陪老师去医院的,神经内科的专家确诊了。无法确认病因,无法完全治愈,这是全世界的未解之谜。是老师牵着我的手把我带进首大的,是他教导我,鼓励我,批评我,引领我不停地进步。他还有很多研究没有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还要向他学习更多的知识,可是,好像都不行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在说每一个字的时候,都十分的平静。
但好像每一个字,都是痛苦,都是走在刀尖上。
在上海的时候,林晏晏感受到过这种无奈。而这一刻,那份无奈变得更加深刻了,像是谷底的谷底,无助极了。
而这一次,她也从单纯的怜悯,变成了无法相信,甚至是难过。
刘教授是真正正正在她身边的活生生的师长,他本还可以有更多的建树,还可以开创更光明的未来。她在通古斯巴西的时候,通过褚云,就曾看见过他试图重现的大唐辉煌。
可这一切,好像还没开始,就忽然要戛然而止了。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褚云好像在电话那头哭,她想立刻去到褚云身边,可是她不能抛下自己的朋友。
这一刻的阳光忽然变得特别的刺眼,她的眼睛很痛,抬起头,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教室门口。
乔潇像是个傻子一样,抱着刘淼的手臂把他挡在门里,她看见他们的脸,眼泪刷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想起那天,她一个人挖探方,怎么也挖不到东西,燥得不行,吃饭的时候气得用勺子戳饭粒。
刘教头看见了,笑眯眯看着她,慢腾腾咬了口手里的包子,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无意,一口没咬到馅,看她一眼,笑着说:“看来,要再往下做一层。”
她又想到班级聚会,刘淼就坐她对面。
她和乔潇嘀咕,“为什么吃完螃蟹之后产生的垃圾比它没死之前还多?”
乔潇没说话,刘淼忽然抬起脸说:“这是高维物体在低维空间展开的结果。”见她挑眉,看她一眼,又一脸傲慢地说:“听不懂?你没听过那句谚语么?半斤山芋一斤屎,仔细看看还不止。”
她被恶心得饭都吃不下,冷着脸恨不得打他。
可是现在,她只想哭,她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她不是没什么共情能力的么?
她自己都过不好,为什么还要为太多世间的事情难过?
可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好难过,她冲上前,抱住乔潇,彻底地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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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后的榜单主要拼收益,收益不如别人就抢不到位置。这篇文扑了,永远不会有榜单。
就这样。
扑进海底。
第45章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林晏晏都认为,人类的记忆就是情感的枷锁。
记住什么事,记住什么人, 往后,就会成为自己情感的包袱。
她并不喜欢多管闲事,也绝没有褚云的正直,乔潇的热心。
然而这一刻,她还是泪流满面。
过往的记忆,见缝插针似地冲进她的脑海,被迫要去面对作为一个人必须要面对的丰富情感, 她太难受了。
她哭得声嘶力竭,再美的人哭起来也没有什么形象可言。
乔潇被她吓了一跳,一直拽着刘淼的手早就放开了。
然而刘淼也没有走, 男孩一脸的纠结, 看看乔潇,又看看哭到打嗝的林晏晏,皱着眉头, 说道:“我转系了你这么难过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把我当朋友?”
林晏晏见着他这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就想破口大骂, 眼泪没有停, 哑着嗓门就对着他喊:“谁要和你做朋友?你这个人, 自负又自卑, 倔强又偏激,嘴贱还抠门。你说你有什么优点?让我们想和你做朋友?”
这话要一般人听了估计就废了, 但刘淼是谁啊,他早就学会了不理会旁人的看法,笑了笑,“那你哭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