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伴我(5)
她来不及思考,也无法作出反应,只能把自己完全交给眼前的人,任凭他带领她。
但是她终于记起来,“不行,我不能走,那个东西决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他们已经快要逃出西翼,他对她说:“等你安全之后,我会回来解决他们。”
后面的人又追了上来。
他意识到已经来不及把她带出去,于是把她推进了一旁的隔离室。
那上面的标志写着“防火防弹”。
她就在那里面,隔着玻璃,见他迎击一个又一个敌人,等到那个首领来到这里,发现自己已经孤立无援。
那首领失去理智,疯狂地按下手上炸弹引爆机的控制按钮。
“进来!”她打开门,大声呼喊,将他拉了进来。在爆炸前的一秒,关上了隔离室的门。
遍布西翼的炸弹被引爆,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这里夷为平地,隔离室被整个震开,跌入一旁的河中。
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等到她回过神来,他们已经身处河底,河水正慢慢从裂口灌进。
他搜索了每个角落,用可以利用的工具击打裂口,希望可以打破那里。
他失败了,于是在她身旁坐下。
“抱歉,我以为能救你。结果也许只能一起死。”
她反而轻松地笑了,摇了摇头。
“既然可能要一起死。还是说会儿话吧。”
她把头靠向他。
对方沉默一会儿,接着说,
“你记得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个战友吗?”
她点点头,看着河水慢慢溢上他们的身体。
“他死的时候,把手伸向我。可是我没有握住。因为我正忙着给枪上膛。那之后在战场,我遇见了那个打死他的人,我亲手杀死了他……那场战役胜利了,我们有时间修整,于是我挖了个坟,将他埋葬了。我看到他身上有一模一样的吊牌。吊牌上也有他的家人,而我想必也亲手剥夺了他们的幸福。”
她用手抚摸着他的手臂。
面临着死亡,他们都感到渺小而脆弱。
“我应当去握住他的手……”他喃喃自语道。
就在意识快要丧失的边缘,他忽然抱起她,游到另一边,在柜子里取出一个氧气头盔,为她戴上。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失去了意识。
*
他们都活着,在生死攸关的瞬间,警方赶到了,傅锦恒动用了手下的特殊部门,以最快的速度将他们救了起来。
她在医院住了两个星期,实际上并没有大碍。她尝试询问他的下落,傅锦恒只说:“他很好。”
出院之后的某一天,她走出研究所,看见他在花园里站着等他。他就用那双深蓝色的眼睛注视着她。一个眼神就可以令她感受到他暗藏的情感。他们漫步在花园里,玫瑰也好,海棠也好,都正开得热闹,忽然一声快门,他们齐齐望向那个男孩。
那孩子偷拍了他们,然后飞也似的跑开去。
他把她送回家。
在家门口,她转头挽留:“要进来吗?”
他和她进了屋,首先印入眼帘的便是那架漂亮到闪光的钢琴。
她在琴前坐下,掀开琴盖。
他坐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到琴键上。
他手上沾染过鲜血,自那以后,他再也不曾碰过钢琴。
他看向她,却没有勇气按下琴键。
她首先弹奏了几个音节,明显是在等待着他的加入。
看着她充满期待的眼神,他嘲笑着自己的软弱。
他们首先联弹了一会儿,之后,她慢慢地退出,将所有的控制权交给他。
十二平均律,冷静、克制,与暗潮汹涌的爱意。
一曲终了,他发现她正交叠着双手,乖巧地坐在一旁。
是了,她看向他的手,那双手白皙而修长,正如他的灵魂,纯粹、一尘不染。
那是一双钢琴家的手,本应奏响最美丽的旋律,而非,而非在战壕沟里用泥土埋葬自己杀死的敌人。
她慢慢覆上他的手。
对方愣了一愣。然后背过手掌,温柔地握紧了她。
他们两人的血液都齐齐涌向相汇的肌肤,仿佛他们共用一颗心脏,正在那里勃勃跳动。
*
一天结束工作,她正要回家,看到傅锦恒站在实验室的门口,双手插兜,正在等她。
一见到她,他的目光便变得流光溢彩。
“我送你。”他说。
她点点头。
路上,傅锦恒和她聊起她的研究。
“快要结束了吧。”他说。
“是的,上次的事情并没有毁掉我们所有的成果……马上就能够投入实施了,”她犹疑片刻,侧过身,郑重其事地对他说道:“您能向我保证吗?请一定将它用到和平的道路上。”
傅锦恒沉默了一会,然后漫不经心地回到:“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