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喜鹊(4)+番外
暖色暗灯亮起。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深灰色的窗帘掩着窗,房间里不知放了什么熏香,有种淡淡的檀木味。
她环视,房间干净整洁,白灰浅卡其的色调。
这是个陌生的房间。
江鹊坐起来,身上的裙子已经被人换下,一套白色亚麻的睡衣,穿着轻盈,但显然这是一套男人的衣服,宽松极了。
或许是坐起太猛,又没吃饭,她的头胀着痛,但她只是缓了几秒就起身下床。
这是一栋二层别墅。
她是在一楼。
光洁的象牙白地板,墙壁上挂着几幅山水墨画,空气里漾着浅浅檀香。
她走出来,便看到一个男人正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
客厅亮着灯,能看到外面的雨势小了许多。
他坐在那,正从一个迷你小纸盒中抽了张浅牛皮色的纸,而后从另一个雕刻漂亮的木罐中取了些烟丝,然后将滤嘴放进去,他卷起手卷烟,动作矜然自在,有种春风融雪的感觉。
江鹊扶着墙壁站在那,竟然有一时间恍惚,以为自己在梦中未醒。
“过来吧。”
他只在卷烟的片刻便看到了她,见她呆呆站在那,他唤了一声。
江鹊头重脚轻,还是乖乖走过去。
她小心地站在距离他一米的距离,小心虔诚地说,“谢谢您。”
“在沈家,多久了?”
“三、三年。”
“在那,做什么?”
他好像只是随意地聊,并没有问起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只、只下了班才过去,是明懿少爷让我在那里做些佣人的活。”
江鹊呆呆站在那,她低下头,声音小的像蚊讷。
“好些了么?”他岔开话题。
“好些了。”
“会煮梨水?”
“会的。”江鹊踟躇一瞬,要抬步时,欲启口,又不知怎么启。
“怎么?”他专注卷烟,余光也睨到了。
“想问问……怎么称呼您?”
“沈清徽,”他淡声说,“沈明懿的三叔。”
江鹊有些惊惧,没有想到这仍是沈家的人,她当即脸色有些涨红,似乎有些惶恐。
是害怕,害怕他告诉沈明懿自己在这。
“明懿明早飞机去西雅图,不必担心。”他终于卷好一支烟,而后抬头看她,目光清淡,他自然是以为这女孩是被沈明懿看上的人,不过将人带到老宅,这倒是有点奇妙。
沈老爷三个儿子,沈明懿是二哥的孩子,说起也是,大哥早逝,没留后,沈老爷也就这一个宝贝孙子,自然过分溺爱。
沈明懿没什么爱好,开了家娱乐公司和□□,整日与嫩模演员混在一起。
沈清徽倒了杯茶,没怎么想多。
“算了,你还生病,不舒服早些睡。”
“我会煮……我现在就去。”
女孩过分惶恐,声音有些颤。
沈清徽从不勉强人,正要说什么,一抬眉时,看到那女孩过分瘦弱的身子——
她正拉开冰箱的门,袖子半挽,露出的一截手臂纤细至极。
她确实很瘦,但高,身材比例佳。
并非他故意窥视,而是那女医生为她换衣服时没有说明,他推门进去的时候,那条白裙子正好扔在地上。
女孩纤细的身子有些泛红,但肌肤莹白,锁骨似蝶翼,有种羸弱的病态美感。
沈清徽喜赏画,看到时,便想起了波兰画家卡洛巴克的某幅画。
裸背的女人跪坐在那,蓝色缎带半掩臀-线。
光裸的脊背,线条流畅漂亮,露出的一截脖颈白皙纤细,臀-圆挺,腰极细。
只是个半身图,也能想到身材比例优越。
她这背影,倒像卡洛巴克那副画中半裸跪坐的女人。
眼下,这浅亚麻的睡衣穿在她身上,宽松许多,更显人瘦弱。
看她来时那狼狈模样,又想到沈明懿留她在别墅做佣人的活计,定是意味不一般。
小孩子的事情,沈清徽向来不太管——对他来说,沈明懿也二十出头,算是个孩子。
江鹊在厨房里翻找一圈,这里的设计风格很有质感,四面全落地窗,厨房外是后花园,隐约看到些许花。
她找到雪梨,冰糖就在橱柜边。
雪梨切小块,与冰糖枸杞下入白砂锅,炖煮半小时即可。
江鹊小心盛在瓷碗中,隔着毛巾端出来。
沈清徽仍坐在窗前,他似乎在看一本书,江鹊无意窥了一眼,是英文版的莎士比亚。
她其实不认识上面的英文,只看到了封面上的人像是莎翁。
现在的人有空多在看手机,他不同。
一盏落地灯,晕下暖色光,他端坐在一素色沙发上,侧颜线条深而利,有种淡漠疏离感。
似山涧的的清风,似雾岛的海潮。
江鹊放轻动作,他还是察觉,随手将书插回身后书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