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群散开,山桁还有点儿忐忑,低声问山崇:“我是不是做得太过了?招儿她……她会不会怪我?”
山崇道:“不会,这又不是您打的。”
说着,他瞥了眼假装自己不存在的盛老爷子。
山桁一想也是,对着盛老爷子唉声叹气:“老盛啊,看看你,这下弄得两个孩子都不高兴了。多大岁数了,怎么还动手呢?”
盛老爷子凝重道:“山兄,你别多想,就算这两个孩子日后没有交集,我们同样也会上门来道歉,更何况现在的状况。你看,我们是不是重新商量一下婚事?”
说到这个,山桁又不乐意了。
他道:“你也知道,山岚刚当上家主,山家正逢变革,近一年她都很忙,恐怕暂时没这个时间。若是两个孩子愿意,可以先商量订婚的事,你看呢?”
盛老爷子:“这就是你的眼界不够长远了。”
山桁:“怎么说?”
这两个老头互相打太极,山崇也没打算继续听,说了一声便先行离开了,顺便扒拉走趴在大堂门口企图偷听的黄廿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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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下。
盛霈盯着她泛红的眼圈,心里泛出密密麻麻的疼痛,似乎他真的变成了鱼,被围网上的倒刺所扎。
“我不疼,别哭。”
他喉间干涩,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哄人。
山岚紧抿着唇,去看他背后红肿的伤口,好半晌,轻声问:“谁打的你?是你自己想挨打的吗?”
盛霈在这当口怎么可能说谎。
他甚至后悔挨这场打了,大不了厚着脸皮多来山家几次,平白无故惹她哭做什么,他从没见过她流泪。
“我让外公打的,为了让你爷爷消气,还想让你心疼。”
盛霈紧紧攥着她的手,去亲她微凉的额头,低声道:“我做错了,招儿。你可以生气,可以不理我,别哭。”
山岚红着眼牵他回了房,期间一句话都没和他说,盛霈一时间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整个人无比烦闷。
进了院子,山岚指了指椅子。
盛霈自觉坐下了,视线还黏在她身上。
山岚从屋内拿出一个小小的医药箱。
他们做这行的多少都会受点儿伤,或是有职业病,他们每个人的院子里都备着一个医药箱,以备不时之需。
“转过去。”
她轻轻地说了三个字。
盛霈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了片刻,眼眶里的泪水总算没了,只是眼尾还泛着红,瞧着有点儿可怜。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没说话,转过了身。
山岚垂着眼,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了伤口,不管什么时候问疼不疼,他只说不疼,甚至还笑,说这是他受过最轻的伤。
盛霈顿了顿,低声道:“招儿,我看好房子了,离云山不远。以后每天我送你去练刀,再送你去山家,晚上来接你回家。”
山岚忍着鼻尖的酸涩,问:“那你呢?”
盛霈:“帮我外公管船厂也行,和朋友合伙开个俱乐部也行,多得是路子。实在不行,你在山家给我找个职务,我工作能力多强啊,别人可招不到我这样的员工。”
他笑道:“爷爷不是说过,男子无才便是德,只要能哄你高兴,做什么都行。我天天围着你,什么都不干我都高兴。”
他想逗山岚笑。
但她闷着脸,不笑也不说话。
“但你不喜欢,对不对?”
山岚低声问。
盛霈叹了口气,牵过她洗得干干净净的手,认真和公主讲道理:“招儿,世上没有多少人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儿,没道理到了我这儿就成了例外。”
山岚抿抿唇,小声道:“我想你是例外。”
她想盛霈自由自在,想他在海上时一样。
想他能全心全意做自己。
她有这个能力给他这样的自由。
盛霈弯唇一笑,调侃道:“别人以后看不上你老公怎么办,笑他没工作,或者上不了台面,不觉得丢人?”
山岚摇头:“什么工作都不丢人。”
盛霈静静看着山岚,心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有时候在云端不可及,有时候却又干净得想让人将她藏进海贝里,放进温暖的海湾,孕育出世上最纯净、美丽的珍珠。
“知道了。”
盛霈抵着她的额头,低声说。
山岚这才愿意抱他,藕丝的小臂像网一样缠上来,轻声问:“我们的房子在哪里,晚上我就可以去住吗?”
盛霈微怔:“晚上就想去?”
她乖乖地应:“嗯。”
盛霈的心大抵融化的不剩下什么,这会儿就算山岚说要天上的星星,他都得去摘来。实在摘不下来,就把妹妹骗来玩几天,他妹妹也是一颗星星。
“我们去见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