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枫残月何所依(47)
这一天,我在台里忙,突然发现少带了一份广播稿。一定是在宿舍里。糟糕的是,天那么阴沉,明明是下午,却昏暗得如同傍晚。我连蹦带跑回了宿舍楼。远远的,我就看到宿舍窗玻璃透出了灯光。婉儿一定回来了。她总是那么与事无争。当别人都在外面争名夺利抢发展的一席之地时,她总是早早地回来了,同时为别人收好晒在外面的衣物,自从有了她,我再也不曾有过东西被淋湿或刮掉的经历。这么一个细心的密友,还有那个细心的男友,嘿嘿……我的脸红了。天哪,这么早,我就把他居为己有了?不害臊!我暗暗骂着自己,却有止不住幸福的笑容。在门口,我发现门虚掩着,透过门缝,我看到地上两个身影,靠得很近……我再往里看,我的头有点眩晕,为什么……他和婉儿怎么会……他们在热吻!
我伫立在当地,半天都动弹不得。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里有了动静,我可以想象他们怎样由拥抱的缠绵转为相依的静坐。良久,婉儿说话了:“我们……不应该这样……”“婉儿,可是她不适合我。她那么骄傲那么自负,我看不懂她的心意,我不知道我在她心中的地位年。这让我很惶恐很疲惫。可是你不一样,你就像一潭清澈见底的池水。我能体会到你对我的依恋!”“可是……”“而且,”他有力地打断了她,“她那么坚强,那么自信,没有我,她一定挺得住,而且照样会生活得很好。可是你,你那么脆弱,那么需要呵护,没有了我,你怎么办?”他的语气充满怜惜。然后,是沉默。然后,是她的呜咽。
我倒退了一步。难道,坚强是我的罪过吗?从来没有这样一个时刻,我如此痛恨我的坚强。可是,可是,坚强的人也会痛的,她受的伤绝不会比脆弱的人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我跌跌撞撞回到了台里。到了台毕的时候,我如往常一样回到宿舍,我看到,我幸福的景象一如往常。他在耐心地等我,手上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婉儿做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看书。她的确是在帮我“照顾”我的男朋友啊!这一幕,和以往的每一天丝毫没有两样。也许一切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就每天都早已重复过了无数遍了,只是我不知道罢了。
我对自己说:“小羽,逃吧!”是啊,我已幸福了那么久,我不想再目睹令我幸福无边的美景。我要逃!
为爱燃烧
每当我徘徊于校园,同学们都说,可依是个有故事的人,有很多故事的人。
我曾经遭遇过很多段感情。可是,学生间的恋情就像肥皂泡沫,在日光下可以五彩缤纷,但转眼间就遍寻不着了。
有人迷恋于我的年轻聪慧,就像一朵玲珑的浪花能够映衬苍穹的浩淼。有人喜欢我的空灵脱俗,能够让他赏心悦目。有人垂青于我的善解人意,可以读懂他的心声当好他的听众。有人注目于哦的才情俊逸,只要他用钱就可以把我捧起来成为名人为他赚回更多的钱。有人爱慕我的幽默与机智,可以为他解忧让他开怀。也有人喜爱我的社会关系,将来毕业可以帮他找到工作。更有人着迷于我体面的重点高校,可以使他在人面前有面子。还有人看重我的家境,可以让他少奋斗十年去买房子。我遇到过那么多的人,他们爱遍了我的一切,可是惟独没有人爱我这个活生生的人。从长白山到琼山,从北京到上海,从西藏到厦门,那么多的朋友,可是每一段历程都是无疾而终地夭折。
我悄悄地寻回了寂寞的自我,独自憔悴。我想,还没毕业的我,一定已未老先衰了。课余时间,我是电台最年轻的DJ。雪片般的信件,我不敢复函,怕像过去很多次一样再蹈复辙。我读书阅报看新闻听音乐,除此,别无消遣,我想把心锁起来,给它放个长假。
可是,有一天百无聊赖中,我收到了一条信息。信息很平常,无非是祝安康之类的。但语气像个老朋友。我想起数月前如一滴水般从空气中蒸发掉的柳舟。当时他罗列了毕业后不能相守的四大理由,然后,转学了。他没有给我新校的地址,落荒而逃。我永远记得那四大理由:“你的体弱多病;你我地域上的差异;你我学历上的差距;我的父母不同意。”我感觉像被戏弄了一番后被人甩了,很屈辱的感觉。
我想那个信息一定是他发来的。我迫不及待地回电话,可接电话的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但很温柔,刚好是我被戏弄后无助之极时最需要的那种。原来对方发错了号码。这个人叫子健。他马上道歉,又发信息说我们很有缘,想做个朋友。我等柳舟等得那样绝望。我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轻信爱情的人打入冷宫。于是我又打电话回绝子健。我说我换手机朋友就像换拖鞋一样简单,你找别人吧。他又发来信息道歉。我觉得这人挺有诚意的。于是给他邮寄了一本我写的书《风过云飘何所依》。打算就此与他擦肩而过。那一天是2002年10月15日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