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事(6)

但无论如何，礼貌还是得有，是以张固起身，先感谢了老人在这样的雨天还愿意出来帮忙，然后让开小花床前的位置给他。倒是老人并不接话，只把小木箱放下，弯腰去探小花的手腕——神情变了变。

老人张了张嘴，似乎终于要说些什么。

“小张，你先去换件干衣服吧，也忙了这么久了，我守在这里就可以了。”

医生却突然开口道。张固本还想看看老人究竟能不能治小花，因而一时有些愕然，反应过来后连忙摇头表示不用麻烦医生了，毕竟这回跟随小花来拍戏的就只有他一个小助理，经纪人还在公司里忙着小花接下来的事务对接，这种危急的情况下他怎么能不守在小花身边。

但医生不知为何突然强势起来，“你呆在这里也没什么用……这个季节淋了雨，不换件衣服要感冒的。”

“……”张固沉默了一会儿，妥协了，“好吧，那我换了衣服马上过来，也给您把干衣服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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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换衣服的路上张固又遇到剧组里那些小姑娘，打着伞，仍然在寻找影帝，见着张固才停下来，每个人脸上的恐慌都快要喷涌出来了，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怎么这两天这些麻烦事儿一个二个都冒出来了……我们不会真跟那电影里一样撞煞了吧……”“听说小张哥你们还在山脚下看到制片人的尸体了？”

“影帝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看小姑娘们情绪确实不好，张固只得干巴巴地安慰他们，好不容易把他们送走，到底自己心里也不安宁，眼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也觉得这些坏事来得实在凑巧，好像接踵而来，连给他们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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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老人似乎真有两把刷子，等张固换完衣服回到小花所在的屋子，小花已经醒来，倚靠在床头喝水，虽然看上去还有几分虚弱，但比之先前好了许多。应该是性命无忧了。

“柳姐。”张固叫了一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去厨房做。”

原本张固是很想第一时间问问小花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过敏的，但这种景况下问这些实在有些不合时宜，索性把这些疑问吞进肚子里了。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会儿。”小花神色淡淡，突然笑得讽刺，“不是说影帝不见了么，你也去帮忙找找……万一跟制片人似的死在哪个旮旯里就惨了。”

她会知道影帝不见了这件事张固是不奇怪的，毕竟医生知情，外面找人的动静也一直没停过，但露出这种神情还是让他诧异，有种小花已经破罐子破摔了的感觉。

“你快去吧。”

张固正思考着，小花已然有些不耐烦了，催促道，甚至没等他再说些什么就缩回被窝里转向墙壁的方向躺着了。

他只得带上门同医生一起出去了。

医生看着他，似乎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什么，两个人分道扬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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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来越暗了，雨还一直下个不停，而直到深夜也没找到影帝更是让剧组里人心惶惶，自然也就没人记得做饭这件事，晚饭还是村民送过来的，张固只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看到不远处导演也是焦头烂额的模样，面前的饭菜一口没动，只是又一次询问影帝的小助理影帝不见的细节。

“我也不知道啊……陈哥说他想一个人补会儿觉，我就出去做别的事情了，等到了约定的点去叫他起来时就发现人不见了。”

“……到底怎么会出这种事情啊，要是陈哥出了什么事他那些粉丝非得杀了我不可。”

然而小助理也知之甚少，说着说着只差泪流满面，导演到底只能挥手让小助理离开，整个人却一下子颓唐起来，好像全身的力气都消散了，捧着脸融入了屋里的阴影中。

这可能也跟制片人的死有关，先前他们下山看到山石里伸出来的手时虽然恐慌，但还是有人拍了照，彼一回来就拿给导演看了，而制片人是导演的多年好友，二人已经合作了很多次，是圈里众人皆知的关系好，甚至于这次来小山村都是制片人先来摸了一遍路。这种打击是巨大的。

张固越发疑惑导演究竟为什么要选择这个小山村拍摄了，可能的话……这些事情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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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太晚了，他们这夜到底没再继续找下去，张固又安慰了一通担惊受怕的小姑娘们，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自己房间。

这晚众人都没什么精神，彼一回房便早早睡下，屋里的灯早灭了，因而一路走去显得尤其黑暗，张固的手机又早在奔波中耗完电成了一块徒有其表的板砖，很有点阴森恐怖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