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梦太过真实,她醒来后就心里一阵阵的发虚。
“桑榆你先把药喝了,你体内余毒未清……”
她微微阖目,打断了蔺老的话“不告诉我她人在哪,我是不会喝药的”
“生死未卜”聂非忽然开口道。
“聂非!”蔺老低声喝住她,然而已经来不及。
桑榆剧烈地咳起来,苍白的面色泛起病态的潮红,“不可能……我要去找她……”
她推开聂非想自己下床,小腹又是一阵绞痛,桑榆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聂非急忙去扶她却发现唇角也渗出了血丝。
“蔺老,快来看看”
蔺老上前把脉,片刻后神色大变,“是鹤顶红,这不是我开的药,快把人扶上床”他端起刚才那碗汤药看了看,脸色凝重,“所幸所食剂量不大”
“来人,围住宁府,一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是!”
重重禁军如潮水一般包围了宁国侯府,明火执仗,手里刀枪雪亮,锋利的武器纷纷对准了府里的府兵。
宁远从后面走出来,面沉如水,“敢问本侯犯了什么罪要围了本侯的府邸,私闯一品军侯的府邸可是杀头的大罪!”
为首的将军亮出一道明黄色圣旨,“圣上有命,宁国侯宁远私募府兵,意欲图谋不轨,特命我等前来羁押阖府上下一干人等”
“放肆!本侯的府邸岂是你们说闯就闯!”宁远一声怒喝,身后众府兵纷纷亮出刀枪。
“看来侯爷是想违抗旨意啊”他抽出腰间长剑,神色变得狠厉,“既然侯爷如此执迷不悟,那就休怪我等不讲情面”
“来人,上,先擒住宁远的赏金千两,封万户侯!”
“外面怎么了?”透过窗柩隐约可见火光明灭,还有喊杀声
震天,桑榆勉力从床上支起身子,脸色还是惨白。
“祁王的人已经冲进了侯府”
她点点头,“孩子呢?”
聂非将孩子抱来给她,小家伙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今晚已经在刀尖上走了几个来回。
桑榆抱着他,香香软软小小的一团,让她的心有片刻的酸楚,“浣花可还好?”
“已经安置在了京郊的别院里”
想起夙命她眼眶又是一热,强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想必侯府也不是久留之地,当务之急还是想保命要紧。
不管是死是活,她都要找到她。
“扶我起来”桑榆低声道。
聂非楞了楞,并未伸出手“蔺老说了,夫人现在最好卧床静养”
桑榆咬牙抱着孩子自己下了榻,眼前一黑,聂非手疾眼快地扶住她。
“还不到静养的时候”
若是照聂非所说,夙命闯入天牢救人未果,那么依祁王的性子,定会斩尽杀绝,以除后患,恐怕不光是冲着宁远而来,更重要的目标应该是她和孩子。
据她所知,宁远的手里还有巡防营的兵符,拿住了孩子就相当于拿住了宁远的要害,不怕他不松口,而她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恐怕难逃一死。
聂非也明白了过来,眼看着窗外火光越来越近,她飞速收拾了几件细软包好,扶着桑榆往外走。
刚踏出房门就有身着重甲的兵士围了上来,聂非手起刀落毫不留情,温热的血溅在了桑榆脸上。
她几乎要站立不稳了,紧紧抱着怀中的孩子,瑟瑟发抖,一半是惊惧,一半是四肢无力。
聂非解决掉敌人之后,回头来拉她,那人掌心冰凉,出了薄薄一层冷汗。
“夫人可还能走?”
桑榆点头,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神色坚定,“可以,这边人少出府最近”
一路东躲西藏,不仅要避开宁府的人还有不时冲进来祁王的人,好在聂非武艺高强,躲不过就杀,倒也有惊无险。
桑榆回眸看去,整个侯府犹如人间地狱,火光冲天,不断有下人惊慌失措从屋里奔逃出来,被重甲军士砍倒在地,血流成河。
她微微阖了目,许久不曾想起来的回忆就这么突兀地浮现在脑海里。
那一年的桑家,和如今的宁府,竟是惊人的相似。
“夫人小心!”聂非低喝一声,一把推开她,生生受了来人一刀。
桑榆一个踉跄,勉强站稳身子,“聂非!”
聂非解决了对手之后又回头来拉她,手臂鲜血淋漓,濡湿了黑衣。
“没……没事吧?”
聂非摇头,看了看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夫人,把孩子给我”
抛下这个孩子她们会轻松很多。
桑榆退后两步,摇头,这虽然是宁家的骨血,但也是浣花的孩子,她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
许是一路颠簸,孩子睡的并不安稳,醒来后哇哇大哭,哭声穿透夜色,吸引了更多火光明灭,纷纷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