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妾(206)
一高一低的,镜子里的福桃儿便显得有些可笑。她撑不住自己先噗得笑了,随口自嘲道:“我就是个寒素的命,叫你这一画可是越发丑的没边了。”
说自己相貌不好的,从小便听惯的,福桃儿提起这个已经十分坦然。可楚山浔却听不得这个,先是想起往事,心口隐隐作痛,继而见她笑的憨然,知是在嘲弄自己手笨的意思。
望着镜子里的人,他突然生了些促狭的心思。垂了头到她耳畔呵气:“胡说些什么。在我眼里,可再没比你好看的了。这里……”他的手指一路向下,从小巧的耳垂到纤弱的肩头,最后停在了腰侧,知她怕痒,便以指拂过,“这里……还有这里……”
福桃儿‘哎呦’一声,忍不住笑着躲了,却被他不依不饶得,戏弄般的在腰间咯吱。她笑得气都要喘不上了,忍无可忍,便用拳头捶了他两下。
身子被骤然抱起,楚山浔顺势换了两人的位置,自己坐了绣墩,捉了她的双手,将人牢牢得制在了胸前。
坐在腿上的女子虽然妆容可笑奇怪,咫尺的距离,却依然叫他心口狂跳。恨不得一刻也不离了她,楚山浔当即低头,凑近了,一下将那张檀口含住了。
令他更是高兴的是,本以为会遭到推拒,怀里人却只是嗫喏了两声,便承受似得阖上了双目。这个吻极尽温存却依然带着掠夺的气息,觉察到她身子微颤,似是极为紧张。楚山浔才终于克制住继续的念头,退开了些,又去她额间印了一吻。
“收拾下,带你去见几个人。”
话音刚落,怀里人便醒悟过来一般,猛得朝地上躲了,红着脸自去洗漱。这一幕看得楚山浔又是心中一晃,自从这次重逢,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于某些事上,真真是一头饿狼。
待福桃儿素面朝天,又作寻常打扮地出现在花厅时,好几个中年妇人竟同时哭喊着,朝她扑了过来
第93章 .阴谋 [VIP]
“哎呀, 我苦命的儿啊!娘可终于找着你了呀!”
“浑说什么,分明是我家走失的女儿。”
“也不瞧瞧自己才多大,生得出这般大的女儿来?”
约莫来了有十余对夫妻, 皆是这段日子里, 楚山浔着人筛检排摸过的。根据福大娘回忆的地点, 也不敢少漏了,便这么一窝蜂地都来认亲来了。
福桃儿也是好性, 被这些人围着叫女儿,只是客气地退后半步, 再一一扫了圈过去。她想了想,张口问了句:“既然如此, 可能说出当日我被人收养时,是穿的何衣,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这一句说下去,反倒如巨石入湖一般,激起了千层浪。众人没一个后退的,有说穿绸的, 也有说扔在篮子里, 还有说流民抢去的……
其实寻亲这一桩事,福桃儿并不报什么希望, 也就没有同楚山浔多透露。庚巳之乱,流血成河。当日老爹是在城郊的一条河旁,捡到了放在木盆中的她,只是推测着流向方位, 才基本断定是在京城罢了。
挥退了一众想来攀关系的人, 对着面色愧疚的他, 福桃儿将寻亲可能用到的细节一一叙述, 末了又补了句:“京郊民众何止百万,他们是否还在人世也未可知。子归,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要劳动底下人了。”
“无妨。”楚山浔安抚着拉过她的手,思量了片刻:“等我知会户部一声,过两日,将你所说的特征都写下来,让他们去,排查一段时日再看。”
看着她感激动容的神色,楚山浔心口一暖。其实他也有私心,先前偷偷派人做这事时,并不十分用心。虽说不太可能,可他实在不愿再冒任何失去她的风险了。万一福桃儿的出身并不低贱,且爹娘家族俱在,那两人的位置恐怕就不像现下这般了。
就这么找了好几日,连萧元洲都惊动了,为此,他旁敲侧击地去问了自己的嫡母。好在临泽公主当年亲眼见着女儿被流民丢入河中,一心只以为绝无生路。而庚巳之乱,京中变故之家颇多,那户部的查了半日,也丝毫没有结果。
圣人令他监督东南钱粮,萧元洲靠在桌案后看奏报,两指揉了揉自己的面颊,忽的笑了声,朝底下人吩咐:“耿忠,先前来与阿笙交好的那位章夫人,叫什么来着?”
阿笙是他唯一的侍妾,如今已经被打发去了外宅里。
本是在说东南钱粮之事,耿忠被他这么一问,差点没回过神来,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心地回报:“那是楚少保的庶四姐,主人可是要让阿笙去传递什么?”
指节敲击桌案,萧元洲忖了下,阖目自语似地叹了声:“子归,怀璧其罪,莫怪我不念旧情了。”
说罢,提笔三两下写了封密信,递了过去:“去,叫她阅后即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