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这个救命恩人，总不能待遇更差……

白积月满心期待，他这番话即便不能挑唆二人矛盾，也能提醒一下公主，他才是不离不弃挂念公主还为此受伤的那一个！

结果他说完以后，那二人笑得更开怀了。

白积月：……

“你消息大概有点落后，他那晚一直守在本宫身边，那晚的夏恒就是他。用石头打在你膝弯，害你不得不为本宫挡箭的，也是他。”

白积月眼皮一跳。

夏恒？

裴云笑眯眯道：

“怎么？你每日通风报信的人没告诉你吗？还是说——那人已经抛弃了你这颗棋子，再也不给你送消息了？”

白积月整个人如坠冰窟，冷汗涔涔：“……公主说什么呢？我……我听不懂……”

卫凌尘站到白积月的轮椅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听不懂？公主府哪里收藏着字画，黎廷是怎么找到的？我同公主在寝殿里吵架都说了什么，狗皇帝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总不至于说，是昏迷着的石绿往外送了消息吧？”

“兴许……兴许是府里的侍卫……”

“还有布防图，我给出去的分明是假的，为何羽林军会拿到真的？”

不，不对。

白积月大脑转得飞快，如果魏明琛背叛公主是假的，那……那……

白积月震惊万分：“——公主早就怀疑我了，就连你们吵架，也是故意演给我听的？！”

……倒也不完全是演，卫凌尘那几日确实犯了点矫情病，只能说，是发现白积月在偷听后顺水推舟地试探。

谁知白积月立功心切，立刻就上了钩。

但是——

“当然是演的，我怎么会和公主吵架？”

裴云又开始笑了，笑得某人略微脸红起来，才道：

“说说吧，和你联系的都有什么人，皇帝不能经常出宫，你和裴舟之间，总还有些送信的人吧？”

白积月张了张嘴，又合上，低着头一副认打认罚的模样。

“你对他们倒是忠心，可他们早把你当成废棋扔了，你那天之所以回公主府，不是因为挂念本宫，而是在清华门觉察了异样，不敢出城吧？”

裴云声音徐徐，白积月眉心一跳，双手紧紧攥住轮椅扶手。

“你不用怀疑，本宫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裴舟要你的命。你那日若是真的出了清华门，外面等着你的便是黄泉路。”

白积月咬着唇：“……为什么？我……我对陛下的忠心上天可鉴……陛下是知道的。”

裴云嗤笑了声，“忠心？”

忠心对她的好弟弟而言，一文不值。

“倘若秋天本宫让你出府的时候你乖乖走了，这条命也就保下来了，可你没走。不但没走，想必你还胆大包天，去见了裴舟……”

白积月是陆遥府上送来的男宠，从一开始就是做的内应，陆遥死后，他一直向钱世坤汇报。

等钱世坤也死了，公主府又不再纳新人进来，白积月就成了皇帝在公主府的唯一一双眼。

这双眼要为自己求个好前程，自然会想方设法见裴舟一面。

白积月不明白：“……见陛下，有什么错？”

裴云沉吟了一瞬，像是想到了很久远之前的过去，半晌好心道：

“皇后还是尚书府三小姐的时候曾来过公主府，还调戏过你，你见过裴舟，还不明白原因吗？”

白积月不可置信地抬头。

吕微微入宫前四处欺男霸男强抢民男，裴云前世曾经受人之托，到尚书府解救被三小姐掳走关入地牢的无辜男子，一见那男子的脸，她就什么都懂了。

不论前世还是今生，吕微微的审美一如既往，以裴舟为唯一标准。

她调戏过的男子，或多或少都同裴舟有些相似。

皇帝没见过白积月时想不起来此事便罢了，一旦见到了这张些许相似的脸，就势必会想起皇后入宫前的“风光伟绩”。

皇帝喜欢吕微微对他的痴情，对痴情的衍生品，他可就没有那么包容了。

白积月面圣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他的结局。

想明白了前因后果，白积月落寞地垂着头。

白积月是个好细作，当初公主府书房被人闯入，死了一个蔡琦，白积月被抓进柴房虽是乌龙，也不算十分冤枉。

指使蔡琦犯险到书房偷书画的，正是白积月。

可他硬是撑过了重刑。

柴房半年，白积月不但没暴露身份，还维持住了自己假造的面具，利用裴云的愧疚心，顺理成章留在公主府更进一步。

只可惜……他认错了主。

白积月喃喃道：

“我在公主府潜伏三年，矫揉造作撒娇撒痴，从未有过怨言，对那位忠心耿耿……这究竟是……什么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