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唐一梦空留香1(溯女缘)+晓唐一梦空留香2(357)+晓唐一梦空留香2
武仁惠贴着宫门站着,犹未从惊骇恐慌中回过神来——
午夜,一阵刀剑相击之声硬将她从梦中拉出,一睁眼便看到冰凝惊惧的冲出了屋子,偌大的房间里却只剩下她一人。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她似有所觉的跳下床榻,赤脚跑了出去。
瑶光殿前,武玄霜执剑指着敏的咽喉,满眼的愤怒怨恨,厉声喝道:“你这个畜生!你怎么做得出这种事来!他为你做的事情,你不知道吗?你,你——”她哽咽着泣不成声,剑尖颤抖的划破了敏的脖颈,鲜血顺着剑刃滑下,坠落在尘土中,凝成一个个血珠。
敏眼中无尽的悲哀,却并没有看她,只是一瞬不顺的盯着旁边平躺着的李希敏。那样苍白的脸色,俊秀的容颜,即使沉睡脸上犹带着浅浅暖暖的笑,只是这样的笑,她再也看不到了。泪顺着脸颊滑过脸庞、下巴,和着鲜血染上衣领,黑衣上的暗红虽不起眼,却是格外的惊魂。
武仁惠震惊的看着已无声息的李希敏,捂着嘴踉跄了一步,堪堪靠在门上才立住了身形。那样一个如骄阳般的哥哥怎么会像天上星一般的陨落呢?他身上的光芒掩尽,只留下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武玄霜看着敏,颤抖的手几次欲下杀手,可看着李希敏安详的面容,心中不忍,猛然撤剑,不轻不重的在敏的颈间又划了一道口子,胸前的衣襟也划开一个大口子。黑色的衣服衬着她左肩的雪白肌肤,一道依旧红艳的伤疤丑陋的扭曲着。敏却一动不动,似乎眼前再无他人,只有李希敏。
武玄霜将剑扔在地上,轻抚着李希敏冰冷的脸颊,眼中戾气尽去,充斥着母性的光辉,柔声道:“姑姑这就带你走,去你父亲那里,你们父子终于可以见面了。姑姑也会随着你下去,向你父亲母亲谢罪。姑姑对不起他们!”说着抱起李希敏,飞出了瑶光殿,消失在无尽的夜幕之中。
敏看着暗夜中黑影消失,心中某处温暖抽离,再难支撑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犹自看着他刚才躺过的地方,殿前空荡荡的大理石台阶,那个挑着孤灯暗夜守候的温暖人影却不在了。敏眼中空茫一片,却再无眼泪。
破晓的曙光射进瑶光殿前,一个人影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身上微波的晨衣已被露水浸透,湿凉的贴在身上。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张扬在风中。她愣愣的看着地上的敏,颈间、胸前的血迹,破碎的衣服,让她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缓缓的走到她的面前。腿一软,也摔坐在她面前,死死盯着敏空洞的眼睛。
“他呢?希敏呢?”上官婉儿声音中带着颤音,双手抓住她的胳膊,猛烈的摇着。
敏的心犹如万箭穿心。她关心的只是李希敏,眼里心底都是他。剧痛让她慢慢清醒过来,缓缓抬头迎视着她心痛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道:“他走了。”
上官婉儿一怔,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惊道:“什么走了,他们回天山了?”
敏凄楚的笑笑,摇了摇头,盯着她眼底深深的不安和恐惧,心底酸楚难当。对她的怨恨似乎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强烈,看着她近乎于绝望的神情,她竟再无勇气说出伤她的话。武玄霜临走前的叮咛响彻耳际:“如果她心中连恨也没有了,她再无活下去的勇气了。”上官婉儿,你可知道世上还有这样全心为你设想的人啊,你怎么还能恨她呢?敏咬了咬嘴唇,轻柔的道:“他再也回不了天山了,他,死了。”
上官婉儿呆愣的看着她,似乎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说的话。一双美目流光闪闪,怔怔落下泪来,握着她的手指似要嵌入她的骨肉一般,却在一瞬松开,仰面软倒在地,一双黑眸再无神采。
冰凝大惊,跪倒扶起她,上官婉儿身子软软的瘫在冰凝怀里,眼睛望着西北方,缓缓闭上了眼睛。冰凝咿咿呀呀的叫着,上官婉儿却再无声息。
敏看着她,眼中无尽的悲哀与怜悯,不知是在怜己还是怜人。颈上的伤口虽已结痂,却仍在隐隐作痛,胸口破裂的衣服半敞着,粉嫩的疤痕因她的动作扭曲着。她下意识的摸摸胸前的玉佩,纷乱的心绪渐渐平稳。
晨曦洒在瑶光殿前,大理石阶石闪闪发光,刺得敏睁不开眼睛。晨光中,两个前呼后拥的人从两个方向齐聚瑶光殿前,碰面的一瞬间愣了一下,随即携手走了进来。看到院中的情形,两人眼中闪过不同的神色,不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中宗急急的奔到上官婉儿身前,探了探的她的鼻息、摸了摸她的额头,便大叫道:“来人,还不准备布辇送上官婕妤回宫!立刻宣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