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认偏执反派的下场[穿书](83)+番外
这孩子讲话真客气。
纸笔而已,谈什么谢。
余洛躺在卧椅上,屈起膝盖,一叠纸放在腿上,照着林寂教过的姿势握好了笔。
但是久久躺卧,手腕有些使不上劲,写的字歪歪扭扭。
于是废了一张又一张纸。
余洛还是不是很习惯用毛笔,轻重太难把握了,写了一下午,手腕都疼得要命。眼看着天都要黑了。
而且,想要把一笔一划写清楚已经很难了
还得把字写得好看,难上加难。
这是林寂教他的字。
他必须写好。
最近几天快入冬。
夜幕渐深,风越发大了。
余洛朝着手腕喝了口气,刚刚落笔,写出一个满意的林字,忽然身后窗户处一阵风吹来,未曾挽起的鬓发吹乱,手上细笔跌在地上溅着一地墨点子。
他膝上的纸张一下掀了出去,哗啦啦好几张落在地上,几张吹出窗外。
余洛来不及穿鞋,跳了下来去慌乱地收拾着地上的东西。
婢女们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见余洛光洁的脚踩在地上,忙着将人带去里屋要他上榻上躺着,“天气寒凉,小世子要穿鞋的,仔细又勾起寒症。”
顺带着收拾了几张纸。伸手要将床边的窗户也关上。
阻断了视线。
随着婢女咯噔一声的落窗动静后。余洛的身影,隔断在浅褐色的窗阁后。
外头浓密的树影间,一个颀长的玄色身影静默伫立。淡淡地挪开视线,却瞥见几张从窗户外漏出的纸张。
悄无声息地跳下去,拾起那皱巴巴的纸。
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个林字。
林寂的指尖有些发凉。
身后的人跟上来,“已经备好了,只要余皇后一死,余镇钦必定回京。届时我们便可依照计划,在云州将他截杀。”
“余家的兵权一散,金陵城必乱。到时候西边起事也会容易很多。明年三月你殿试高中,趁乱先进内阁……”
林寂抬手,打断他的话。
外头,皇后娘娘听闻余洛下午认真地读了许久的佛经,又写信练字,很乖巧。便临时改了主意将晚膳挪到了余洛的屋子里来一起吃。
林寂眼微微眯起。
纵身一跃俯身踩在青瓦上,足尖抵着砖瓦,听声辨位,将一块青瓦掀起,底下正是余洛和皇后坐在桌前用膳。
菜色简朴寡淡,余洛果真吃着没胃口。
又只吃了小半碗。
多日不见,他气色是养得好了,只是人还是清瘦了些。
皇后向来礼佛,是最不喜欢荤腥甜腻的。
人瘦了点,脖颈显得越发细长,倒是更有几分大人模样,垂着眼睛文文静静地加了一筷子青菜,闭着嘴咀嚼。
小太监将酒壶端了上来。
余洛是从不喝酒的。更何况如今在养病,更不会沾。
虽然知道如此,可是林寂还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底下动静。
皇后夜里安眠困难,总是会在用晚膳后喝一小口酒。
不是烈性毒药。
余皇后喝了以后,会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地死去。
倒了一小杯。
“姑母,你今天说的,余家一身罪孽,是什么意思。”余洛忽然问道,“什么罪,什么孽。”
皇后端着酒杯的手停滞,中午的时候,她似乎是多说了些。
她以为余洛性子懵懂,也根本不会在意那一句的。
“你不必管那样多。”
“姑母。”余洛看出她眼底的神伤,“姑母总说这样日子清净,也过得好。可为什么我总觉得,姑母过得不开心。”
“是因为您不喜欢陛下吗。”
余皇后眉头微微皱起。
“您说渡尽千百苦厄,人这辈子就能获得真正的平静。可是人的一生不过也就几十年,短的,就十几年而已。受不住的苦,为什么要去受。”
余洛上辈子就是这样。
能不吃的苦就不吃。
不愿做的事,就不做。为什么要为难自己。还说什么能获得最终的宁静。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余皇后放下手中酒杯,“岂可尽皆顺遂。你父亲不能,你兄姐不能,我亦如是。”
“当年,你父亲为云州郡守。若此关一破,叛军将至金陵城下,那是皇城的最后一道屏障——”
余皇后似是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
捏着酒杯的手开始发抖。
“罢了,罢了。”
余洛伸手覆住皇后的手背,将温暖的温度传递过去,能察觉到她内心的不安便握紧了她的手,“姑母不要难过。是阿洛问错话了。”